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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辞楹取了软尺和画册子过来,枳夏将她让到案边,往她里塞了一颗樱桃,辞楹笑着咬开,先将东西交与沈沅槿。
沈沅槿接过东西,一并搁在桌上,自起身去取来笔墨纸砚,拿墨条研出墨汁。
“既是要开成衣铺,岂可没有成衣。这段日子我画了不少花样子和裙衫样式,姑母选了喜欢的出来,待我制出成衣送与姑母穿可好?”沈沅槿说着话,放下墨条去取那软尺。
沈蕴姝观她一片盛情,岂有不应的道理,不多时便选了一件合心意的出来。
枳夏等人垂眸看去,乃是一条绯白间色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桂子绿的大袖袖衫,裙头以金和月白为主色调刺渐变花团,披鹅黄色披子。
沈沅槿在图案下方浅勾一笔,用软尺量了身高、肩宽、胸腰臀围等,并将其一一记录在纸上,待墨晾干,夹于册中。
这日回到屋中,用了晚膳,与辞楹说会儿话打发时间,早早往床上挺尸,心内尤自想着那租铺子的事。
如此这般,很快便到了三日后,沈沅槿仔细思量一番,掂量着钱袋咬了咬牙,决意租下东市南边宣平坊处的铺面。
有了铺面,接下来便是考虑如何装修的问题,沈沅槿为此熬了数个晚上,这才有了头绪,待画成图纸后交与请来的匠人参照,方匀出些时间去布庄买了料子来。
这日下晌,沈沅槿裁完制作大袖披衫的衣料子,时间已过了酉时,枳夏来请她去沈蕴姝的屋里用晚膳。
饭毕,沈蕴姝问及铺面的进展情况。
沈沅槿不假思索,温声答道:“两层铺子不比一间,小半年的时日总是要的。”
姑侄二人又说了会儿家长里短的闲话,就听云意推门朝内道了句:“王爷来了。”
云意话音刚落,陆渊便迈着稳步踏了进来,长腿一屈,往那罗汉床上坐下,唤陆绥过去他那处,让他好好瞧瞧可有长高。
沈沅槿见他进来,忙立起身来,屈膝与陆渊施过礼后,离了此间,同辞楹往园子里去散步消食,正好活动筋骨。
陆渊眼中,他这位孺人的内侄女沉默寡言得紧,同他很是生分,在他面前约莫也很不自在。
就此走了也好。陆渊没太在意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自宽大的广袖中取出两样东西来;一样是玉石雕刻的白兔,陆渊将其送给了沈蕴姝,另一样胡人骑于骆驼背上奏乐的小陶人方是送与陆绥的。
盈袖奉了热茶进前,陆渊未看那茶碗一眼,只将目光落在沈蕴姝身上逡巡良久,见她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只一味地瞧那玉兔,微微凝眉盯了她数十息,方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朗声问陆绥可喜欢他送的小陶人。
陆绥对那造型奇特的陶人爱不释手,就差没把喜欢二字写在脸上,一双黑漆漆的葡萄大眼望向陆渊,瓮声瓮气地道:“喜欢,还有阿耶送的樱桃,永穆也,也喜欢。”
陆渊耳听得樱桃二字,一双瑞凤眼瞥了沈蕴姝两眼,没有直接问她,只继续问陆绥道:“你阿娘可也喜欢吃那樱桃?”
陆绥点着下巴认真道:“喜欢的,阿娘和阿姊也吃了许多。”
“阿耶明日便再叫人送些过来。”陆渊说完,陪着她玩过一会儿,便叫乳娘带她下去,自与沈蕴姝独处。
这边园子里,沈沅槿与辞楹下了矮坡,穿过一处游廊,过拱门来到水边石桥旁,就见那残阳余晖落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辞楹见了,脑海里便想起沈沅槿教她识字时学过的那句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又见那水面上铺着点点落花,颇有意趣,便拉着人走过水上石桥,往那边的浮翠亭内坐了赏景。
那亭子里设了镂空隔子,将身影挡住大半,加之此间只她二人,沈沅槿懒怠再拘着自己,便腿脚一软,浑身跟没骨头似的靠坐在栏杆处,一手托腮观赏眼前美景,着实没什么坐像。
沈沅槿凝眸瞧着水上随波而动的桃花瓣,忽而一阵微风拂来,送来缕缕清香,天边的霞光越发黯淡,傍晚将至。
入夜后,水边该有蚊虫了,会咬人的。
沈沅槿缓缓抬首,正要叫辞楹回去,就见一道高大人影立在桥边的桃花树下,身后还跟着个矮他半个头不止的郎君。
颇有几分不自在地将身子坐直,无需细看,单从身量上就可确定是陆镇无疑。
不知他来了多久,可有往这处看,可有将她方才的样子瞧了去。
沈沅槿心下暗觉倒霉,若无其事地缓缓立起身来,恢复到平日里端庄规矩的模样。
辞楹这会子也瞧见陆镇和姜川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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