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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雪自嘲般苦笑一声,想着方鹤尘是陛下的人,那么芜水镇招魂一事怕是陛下暗中下的旨意。
“让贺逸行误入歧途,行招魂之术,败坏贺氏威名,乃是陛下授意?”
“姑娘聪慧,应能想通这其中的缘由,”方鹤尘回得言不尽意,话中有话地沉声告诫,“已择玉锋门,姑娘便不得再念旧情。”
为毁坏贺府名声,便从其旁戚下手,故弄玄虚,扰此堂戚心智,不惜残害多名貌美姑娘之命……
只因那贺府为傅昀远所掌权势,这位当今小圣上瞧着稚气尚幼,行事可够心狠手辣。
“我自然明白的,只是有困惑藏于心,想求证一件事,方仙医大可安心。”
她忽感自己身陷纷争囹圄,眼下是知晓得越少越好,再言谈下去,恐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后天所致……”沈夜雪顺势默念,莫名想到那一人的眼疾,“那离门主的眼睛能治好吗?”
谁知方鹤尘听此问忽顿,眉心顿时收拢紧皱:“这般作问,姑娘又是想求证何事?”
仿佛每说起离声,这位神医老者皆极为在意。
她仅是随意一道,都能令其乱了仪态。
婉然浅笑着,她微低眉眼,轻巧带过:“关于离门主,只关切想问问罢了。”
方鹤尘眉宇未展,凝视了良久,刻意压低了语调:“能医,但需有陛下之允。”
再是佯装镇定的心也被猛地一震,她如何听不出此言中的蕴藏之意。
他那眼盲之症是陛下不让医治。
是陛下……夺了他的眼。
离声究竟是以何等身份,混迹于陛下与傅昀远之间,又是怎般斡旋于两者的争权夺势里,她不得而知,能知的,只有他的冷寂与悲凉。
“竟是陛下……”
沈夜雪若感茫然,心底似有何物掉落,引得深潭轻许颤动:“多谢方仙医告知,小女知晓了。”
作思一霎,方鹤尘低语续道:“姑娘还有何不明之处,老夫可为姑娘一一解答。”
暂且想不得旁的事,她亦不愿去知晓,便匆匆与此仙医道了别。
却于作别时,她瞧见其腰间玉佩随步而荡,上方所刻图纹状似片叶,像极了龙腾玉上现出的纹案。
为何一位待于陛下左右的仙医谋士,竟有与那玉石尤为相似的玉牌……
她心有迷惘,假意若无其事地轻瞥,又朝石路尽头的书室观了许久。
无樾服下了汤药,应已安然睡下。
她未作打扰,只身于树下伫立了一阵,直至余晖褪尽,夜暮浅落,她才轻步回了阁房。
当晚,离声未召她前去,也未来找寻,她便想着那捉摸不透之人应是待在书室。
一问画扇,她才知那人去了宰相府,这几日应不会归了。
原本还纠结于如何避着他前往被邀之地见贺寻安,这下倒好,她无需在其面前道上几谎,已然可成日自在妄为。
好似她当真得了自由,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与在花月坊时判然不同。
次日晌午之刻,沈夜雪有意行的稍早一些。
可到了城中约定之地,她却见贺寻安已在府门前候着,面色微凝,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蓦然走上前,眸底蒙上一层寒意,欲于心头结上冷霜:“贺逸行是被我所害,贺公子邀我一人前来,是为寻仇?”
已和风流无度的贺小公子结了深仇大恨,她不必故作姿态,不如敞开了天窗直言。
“若真要寻仇,我也只会找沈钦算这笔账,不会怪罪到姑娘身上,”贺寻安却未有丝毫仇怨之意,仍与从前一般行起了礼数,欲来寻求一番相助,“冤有头债有主,况且姑娘如今已并非效忠花月坊,我邀姑娘是另有他因。”
“我请姑娘来,是恳请姑娘帮上一忙。”
大将军之子竟来寻一风尘女匡助,何人听了皆会当一笑话……
沈夜雪不禁轻笑,丹唇轻扯而上:“我无权无势,只是个成日为安身立命困扰的女子,如何能帮上贺公子?”
面前公子收起了折扇,面容凝肃,似真有难言之处埋于唇边:“我想了几日,此忙也只有姑娘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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