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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说好好照顾着,能醒。”方雾捏着衣角,垂着脑袋道。
“能醒是多久能醒?”
“不知道。”
方大洪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陶青鱼,低声说教起来:“当初叫你多生一个,如今膝下只有一个鱼哥儿,以后的日子……”
“我给小爹爹养老。”陶青鱼抓住他小爹爹的手打断他。
方大洪像是气笑了,黝黑的脸绷得紧紧的。“小哥儿能做什么?传宗接代靠的……”
“行了!你也别说了!”李三娘站起身来,脸色不好看。
“回吧,再不走天黑了。”
方大洪被她一堵,沉默了下。
好一会儿,他双手背着站起来,闷声闷气道:“走走走,你去跟亲家说一声。”
“爹娘,留下来吃顿饭吧。路不好走,明儿再回。”方雾忙跟着站起来道。
李三娘拍拍他的手:“不待了,家里还有鸡鸭,在外面不放心。”
跟陶家道了别,陶青鱼外公外婆就走了。
陶青鱼送他们到了村口,瞧着老两口呛声说着话,轻轻吸了口气。
即使他不觉得哥儿男子之间有差别,听了外公的话依然心梗。
不说老头待他不好,属实那些话伤人。
想着他小爹爹从小被说到出嫁,心里阴影得有多大。
腿边小黄绕着他打转,陶青鱼将长大了点的狗崽抱起。小黄前脚搭在他胳膊,屁股墩被托着,靠在自己身上尤为舒坦。
陶青鱼捏着它软弹的耳朵,等瞧着两老没了影儿,才转身回家。
沿着村主路,路过秦姓那一片,各家烟囱都腾着青烟。肉香随着柴火的味道缭绕村中。
陶青鱼咽了咽口水,抱着小黄加快脚步。
过了中间那一段后拐进自家门前那条小路,那些抓人的香味儿也就没了。
隔壁尤家开了门,秦梨花跟巡视领地的公鸡似的挺直了腰杆儿在院儿里走来走去。
瞧见陶青鱼只瞥他一眼,笑一声。也不知道在抽什么风。
陶青鱼无视她,进了自家院门将门关好。
几个小娃娃听见声儿围过来,陶青鱼就将小黄放陶青嘉手里。
“大哥哥,洗手吃饭了。”青嘉将狗崽抱得稳稳的,身边青芽青苗伸手去摸。
“好。”
家里来客,陶家本来是要做一顿好的,但谁想到方外公外婆又急急忙忙走了。
饭菜上桌,有此前孟奶奶送来的肉,还有油渣炒萝卜丝。一人一碗糙米混着红薯的干饭,就是晚上这顿了。
坠兔收光,夜幕降临。
就着蒙蒙亮的油灯,陶家一家人坐在了饭桌上。小的上不了桌,就坐在矮凳上吃。
影子投射在泥巴墙上,像一团团黑云。黑云翻滚,又忽然凝滞。
这饭吃着吃着,陶有粮忽然问:“鱼哥儿,你老实说那些银子是从哪儿借的?()”
陶青鱼手上一滞。
从钱庄啊。ㄨ()_[(()”他压下睫毛,遮住眼中的心虚。
老爷子双眼并不浑浊,反而藏着洞察一切的清明。
“我去问了小锦,你既没抵鱼塘也没抵房子。钱庄也是做生意的,哪里会平白无故给你那没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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