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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这贞女的名声就传遍闾里,她又放出话来,说已经立誓为亡夫守寡,终生不嫁。适逢督学巡方至此,曲县令也想博一个治县有方的政绩,故就将她的事迹报了上去。
静临设身处地去想,总觉得这里面有些环节说不通,因问道:“她与那夫婿从小便相识?”
王婆摆手,“认识什么?一样是盲婚哑嫁。”
这就奇了,既无情分,怎么就能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如此?难不成世上真有天生的烈女节妇么?静临自是不信,只是这话不好说,只能搁在自个心里嘀咕。
王婆瞅她若有所思,语气闲闲补了一句,“娘子恐怕不知道吧,卢娘子身下还有个弟弟,今年也十八了,就在家里闲着。”
有弟弟与守寡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王婆索性将话挑的更明白些:“卢家这位二郎,正因托了乃姐的福,方才被县里免了徭役呢。”
静临听得心惊,仔细思量,更觉得寒凉彻骨。
自来因徭役致贫者比比皆是,家家户户自是想尽办法,有关系的用关系,没关系的用钱粮,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总归是有法子逃了。
还是头一回听说,用女儿的下半生来换的。
“老婆子也就这么一说,”王婆赶紧又道,“到底怎么回事,外人哪里清楚?也是猜的,娘子姑且一听。”
“听干娘所言,卢娘子年岁似乎不大,好像……并不符合历来旌表贞节的规矩,怎么就被选上了呢?”
“咳!”王婆压低了声音,凑到静临身旁道:“自然是她父亲卢里长运作得当。再一个,她脸上那块疤也的确骇人,你想想,二十来岁嫩生生的小脸蛋,硬生生用剪子戳出来一个血窟窿,这还不算烈么?也是该给她立一座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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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昭容家里不大,两进三间的小宅院,前面待客,后面住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她母亲王氏出来门首迎客,四十来岁的年纪,面黄肌瘦,脸颊微凹,略有些嘬腮。
上下打量了静临一遭,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翠柳和银儿,她方才冲王婆一咧嘴,道:“这位就是柳家娘子了吧,生得真俊。”
因是旌表贞女的场合,静临今日打扮得极规矩,头上只插了个半新不旧的银簪子,浅粉色的蔻丹藏在孝服的宽大袍袖里,足下也换了双素面绣鞋。
自忖并无任何不妥,她亦有礼有节,微笑道:“夫人谬赞了。”
王氏一笑,木头面孔彷佛才有了一丝活人气,“我们是本分人家,平常素淡惯了,也不爱在打扮上头费心思,赶上这么隆重的场合,一时真有些无措,又怕外头人不守规矩,带坏了家里的风气,亏得娘子会这个手艺,有劳了。”
静临的微笑凝在脸上。
王氏浑然不觉,一面将人往后院引,一面道:“昭容是个守规矩的孩子,惯常是足不出户的,是以不能亲自相迎,各位高邻莫要见怪才是。这边——”
两进院子走到底,原来卢昭容竟不住正屋,而是在后园子里另辟了一座二层绣楼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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