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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厂。
江乐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关机前发出最后一丝光亮,屏幕上还显示着几个未接电话。其中四个是修漫的,他给修漫设定的专属铃声。在手机还有电,在他被压在柱子下动弹不得的时候,他没能接到那个电话。
邹墨已经悠悠转醒了,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药材味。他昨天吸入了太多的烟雾,这会儿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红着眼睛,感觉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起咳嗽出去了。生理性的眼泪横流一脸,他没空管了。晃晃悠悠地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艰难地挪动步子走向了前方被压在柱子下昏迷的江乐风。
“江”邹墨开口呼喊,声音却嘶哑无比。他难耐地闭上了嘴,蹲下开始手动叫醒江乐风。
江乐风却任凭他怎么摇动,就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邹墨慌了神,又喊了出来“江总,江总。”
没有回应。
邹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又摇摇晃晃动起手来想要扳柱子。只是他实在瘦弱,使劲半天那跟柱子也只是在江乐风身上移动了一点。
却更像是在江乐风身上摩擦,邹墨不敢动了。
他松了手,想呼救,猛地站起来,却又差点跌倒。眼泪糊了一脸,他才看到了自己那个被摔倒角落的手机。
连滚带爬地过去了,还好有电。他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屏幕上的未接来电都有谁,滑动屏幕拨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
这片药厂被搁置多年,早就废弃了。周边的村子拢共没几户人家还都搬走了,更没人烟。跟着定位饶了一会,救护车才绕到这。
消防员来的时候才惊讶这里昨天居然发生了一场火灾,从市区完全无法观测。好在下雨了,瓢泼大雨。
火焰熄灭了,这会只剩下两个受伤的人。
江乐风伤得重,完全昏迷了,被抬上了救护车。
两人在同一个病房,邹墨醒来时江乐风还在沉睡。然而这个病房也并不平和,修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就坐在江乐风的床边,背对着两人看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邹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出声音,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呢,修漫转过了身来。
他看着邹墨,眼里无悲无喜,甚至连平时伪装的那点敌意都所剩无几。而是空洞,十分的空洞。
眼底泛着乌青,浑身是掩盖不住地疲累。两人昨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昏得昏,睡得睡了。邹墨没敢想,修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坐着的。
然而他还没纠结出结果,修漫已经起身挪动步子,走到门边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给邹墨大致看了一下,才确认他没没有大碍了。邹墨想下床,医生说他现在出院都行。邹墨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却没离开,又折回了病房。
修漫还在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邹墨。像是把他看穿了,知道他在想什么。出乎意料地他没有为难他,主动走出了病房。
邹墨看着修漫离开的背影有些意外,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别人。
坐在床边仔细地看了一遍江乐风,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已经看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受伤了。邹墨犹豫再三,一再试探的手指还是落到了江乐风脸上。
柱子倒塌那一刻历历在目,江乐风推开他自己来不及跑开的场景只怕更是要永生难忘了。
手指流动过他的眉眼,他的下巴,他的鼻梁。
轻缓的移动,不希望他醒来,这样就可以更靠近一点的触碰。可还是更希望他醒来,渴望他鲜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修漫没有走远,医院不能抽烟。他双手合十抵住额头,两手交叉时不断的收紧使力。直到手指发白发疼也没停下来。
突然邹墨冲出了病房,他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修漫。
“江总好像要醒了!”他说。
修漫身体猛地一顿,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再艰难的决定,做出时也只是片刻的事情。
“叫医生,你守着他。不要说我来过。”他站起来,说出这些话时仍旧没什么起伏。邹墨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到他漠然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一点迟疑,像是里面躺着的不是他的爱人,他一点都不心疼一样。
邹墨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有点疼,他抱着自己的脑袋靠着房门缓了一会。直到痛感消失,他心里出现一个念头。
既然修漫都说了不要告诉江乐风他来过,那自己怎么就不能照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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