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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臂弯一紧,容绪不由回头,毫无意外对上聆玉微恼的神情。
“舟车劳顿,娘子还是快些回府,早早歇息才是。”
在会稽祖宅时,娘子染上饮酒的毛病。大鄞饮酒之风盛行,城池村寨,男女老少都爱喝上两口,娘子饮酒原本没什么问题,就连祖宅当家的老祖宗也没有话说,然而聆玉在去年无意中发现娘子嗜酒到没有美酒为伴无法入眠的地步。
聆玉如临大敌,擅自请了大夫给娘子瞧病。最近几个月娘子都靠安神汤药助眠,好不容易把酒戒得七七八八,如今回到酒业昌盛的上京,岂不就像老鼠进了米缸!
“舟车劳顿,不是更应该以酒解乏么。”容绪小声回怼,打消了去唐家酒楼转一圈的念头。
倒也不是怕聆玉,只是爹娘相继去世后,很少有人这么管着她。现在回了上京的家,更是只有她一人支应门庭……
容绪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往果子街走吧。”
大鄞不似前朝那般市坊分明,而是实行街巷制,但总的来说西边更为静谧,酒楼也多设在东面。经果子街再往北就能抵达将军府,一路上的“诱惑”少些,聆玉深谙此理,满意地点点头。
“哎?这不是容绪嘛——”
一道音调偏高的女声在耳畔乍响。
夜风吹起容绪的帷帽薄纱,朱唇玉面,下颌骨尖尖的,薛俪娘只用瞧上一眼,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她承认容绪长得好看,秾纤得衷,瑰姿体闲,别说郎君们见着容绪走不动道,便是她自己,也极为喜欢容绪的这副皮囊。
可是谁叫容绪偏生了坏脾气!
三年前容绪随其母南下,薛俪娘及一众同窗相送,可容绪看也没看她一眼,要知道,她还亲手为容绪绣了香囊呢!
“哼!”薛俪娘今晚饮了不少新酿的样酒,胆气也上来许多,朝身旁同伴道:“有的人昔日里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如今还不是孝期一过就马不停蹄往回赶,可惜啰,也不知道陈年的老账还算不算数,说不定被人捷足先登了!”
同伴也对容绪的婚约有所耳闻,这时听薛俪娘把指腹为婚说成陈年老账,实在难听,忙不迭拉了薛俪娘袖子,劝道:“你这都有妄议圣上的嫌疑了,还是消停些吧。”
薛俪娘面色酡红,醉意明显,“我不,我偏要说——”
“阁下是……?”容绪掀起薄纱,清亮的眼中漫上疑惑。
聆玉当年在学堂伺候容绪笔墨,自然认得薛俪娘,于是凑在容绪耳边低声告知。
容绪恍然大悟,但因为对方说话不客气,她皱着眉回想自己何时得罪了人家。
此举简直如火上浇油,将薛俪娘气得火冒三丈,嚷道:“你装什么装!”
话音蓦地截断。
薛俪娘及同伴目瞪口呆,愣愣看着横在薛俪娘脖颈上的长剑。
剑未出鞘,其上凛冽寒气却叫人骇然不已。
再望向那执剑人,竟是圣上身边的李严李将军!
薛俪娘的酒,登时就醒了,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尔等口出狂言,醉酒闹事,来人拿下!”
李严板着一张脸,心中却有点激动,千里行来他这亲卫统领总算派上用场,不负圣上所托。
“李将军。”容绪拦了,示意他看周遭路人好奇的目光,“薛娘子是我同窗,想来并无恶意,你莫吓着人家。”
李严从铁面无私转为灵活变通只需一瞬,他了然地点头,低声答:“末将定会料理干净,容娘子请放心。”
“……”容绪认真端详李严的神色,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真不知道跟着虞令淮学了些什么。
“不用你料理这些。”容绪生怕李严脑筋直,听不懂,索性朝呆滞了的薛俪娘挥挥手,让她们先走,再对李严道:“倒是人群中那个穿墨紫襕袍的人,给我拿下。”
桑知早就被此间动静吸引,回到容绪身边,见状,好奇地跟聆玉咬耳朵:“那是谁啊,可曾得罪娘子?为何拿下?”
李严出马,将那意图趁乱逃走的郎君三两下制伏。待郎君近前来,众人很快分辨出这是作男装打扮的年轻娘子。
聆玉答:“宋娘子,是我们娘子闺中最要好的朋友。”
几乎是一瞬间,聆玉想起曾经也有新来的侍女这么问过,当时她也是如此回答,但很快后脑勺被小石子击中——齐王殿下一脸不悦地看她,道:“你搞搞清楚,我才是容绪最要好的朋友。”
“唔…”聆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当年的记忆太过鲜亮,难以忘怀,于是她谨慎地补充:“女子,在女子中娘子和宋娘子最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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