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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哥哥,你要抓牢。”
季桓刚要使力,姜晏的身体猛地下坠!
土洞又塌了!
他被她拽得往前滑去,左手扶着的树干竟然拔根而起。危急时刻,季桓抽刀插入土石,止住不断下滑的趋势。
姜晏吊在半空中,无比惊慌地挣扎起来:“救命,季哥哥救我!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回避的众人都听见了动静,纷纷赶来救援。
但姜晏踢蹬得厉害。她又哭又叫,拉拽着季桓往下溜。被季桓紧攥的那只手,也似乎没了力气,迅速滑脱掌心。
季桓瞳孔骤缩,抽出短刀飞身跃下,堪堪拽住姜晏的手腕。在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两人坠落石崖,消失于袅袅水雾之中。
姜晏浑身疼痛地醒来。
她发觉自己躺在草木葱茏的崖底,衣裙撕破了很多口子。鞋也摔得不见了。
雨已停歇。
季桓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擦拭身体。更为破烂的里衣外袍铺在几块岩石上,锦缎面料隐约可见斑斑血迹。
脱了衣裳,他身上便只剩一条绫裤。墨发尽数披散下来,遮掩了赤裸的肩背。
姜晏扶了扶疼痛的脑袋。
她没受什么伤,大概是因为掉下来的时候,季桓一直抱着自己,以短刀刺壁减缓速度。加上石壁缠满藤蔓,崖底又生长着茂密的杂草树木,一定程度抵消了坠崖的危险。
不过,季桓的刀应该是废了。
姜晏走向他的时候,在草丛间瞥见两截折断的刀刃。
她小心翼翼地拿破布缠好手掌,弯腰捡起断刀。
季桓还在擦身。左边臂膀无力垂落腰侧,显然难以动弹。
这是持刀穿壁造成的损伤。
姜晏想,季桓的确称得上洛阳双玉。性命攸关的时刻,依旧能护着她,而非抛弃重物,获得更多的存活可能。
可惜这样的人,不能活下去。
姜晏举起刀片,对准季桓的后心窝狠狠扎了下去!
怎料他蓦然转身,仿佛早有预料,稳稳攥住她持刀的手腕。锋利边缘划过赤裸胸膛,在季桓皮肤上割开斜长的血痕。
“……五娘。”
季桓垂眸俯视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少女,微笑道,“你为何几次叁番害我?”
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黑沉沉的,如同寒冷的潭水。
姜晏脊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她不肯出声,急剧膨胀的危险感冲上脑袋,发出尖锐的警告。
季桓爱笑,多情又温和,然而温和背后藏着的,是极致的尖锐薄凉。
前世,崇煊二十一年四月,季桓任御史中丞,弹劾治粟内史及治下叁十七人贪墨国库,证据确凿,帝大怒,犯事者皆斩,全族流放。处刑那天,半个洛阳城都漂浮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新婚的姜晏捂着鼻子催促宿成玉快些带她去城外郊游,而季桓骑马自街头行来,锦衣华袍,面含浅笑,眼尾沾着一点血染的红。
——他是那场贪墨大案的监刑官。
“你既不说,便由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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