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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是笑得毫不遮掩,眉目弯弯,娇俏的声音从喉中沁出,令他不禁局促,外强中干地挑眉:“笑什么”
“陛下在想什么?”她摒笑颔首,促狭地睇着他,“这还能有什么缘故?自是臣妾来了月信……一时不方便罢了。”
殿中气氛一僵,齐轩恍悟之下深深吸气,一股莫名的恼意涌上心头。但在迎上她笑靥的刹那,这份情绪便又烟消云散了。
他哑然失笑:“是朕想岔了。”旋而气息一松,“用膳吧。”
“诺。”徐思婉轻应。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一同用膳,但心下并无紧张,用得怡然自得。
用完晚膳,她即刻就要告退。他闻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在她手背上:“留下吧。”
她立在他身前凝望着他,一派极尽温存的情形。继而她却摇头,轻道:“月信是要报给尚寝局知晓的,陛下若今日要臣妾留在这里,臣妾便要背上妖妃的恶名了。”
她的脾气柔柔弱弱,像个脾气极好的小姑娘,在小心翼翼地与他打着商量。他一时沉吟,她又笑道:“宫中还有那么多姐妹呢。臣妾听闻……吴充华娘娘膝下的小公主这两日生了些小病,充华娘娘担心得寝食难安,陛下不如去看看她?”
这样说辞再贤惠不过,且有具体的建议,他终是点头:“好吧,朕去看看。”
徐思婉莞然一笑,垂眸福身:“那臣妾告退。”
他起身离席,仍不忘先扶她起来,才向外走去。她含着笑静静目送,掩在袖中的双手紧了一紧,心底生笑。
他对她痴迷的速度,似乎比她预想得更快一些。她原以为后宫嫔妃那么多,她就算别有好处也终究有限,现下看来,旁的嫔妃恐怕真是太规矩了。
而今晚这一处,与她而言实是个意外的助力。
她有意以月信为借口不来侍寝,若他不召她来,她也只打算让他远远地想一想她。可他偏要这样来问,还想留她宿在紫宸殿,正可让她荐旁人侍驾。
她所荐的充华吴氏,该是阖宫之中规矩最好的一个。
吴氏出身不高,原是宫里的宫女,是在皇子“开蒙”的年纪被尚寝局指进东宫的人,后来先后生了两个女儿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徐思婉入宫后在晨省时见过她两回,却几乎没听过她说话。这样沉闷的性子,侍寝时只怕更要拘谨。
有了吴充华的衬托,他今夜只怕更要念着她了。
可这些缘故,吴充华自不会知道,她只能念着她的好。若没有她,皇帝指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去看这个女儿呢。
徐思婉自觉一切顺心,离开紫宸殿后在外散了半晌的步才回霜华宫去。
回去时天色已然全黑,霜华宫四处的笼灯都已亮起。徐思婉迈进贤肃阁的门槛,院中一侧传来轻蔑的斥骂声:“这点事都做不好,果真是当了几天掌事骨头都懒了!合该请贵人娘子赏你几顿板子,看你能长记性不能!”
徐思婉驻足,美眸眯起,视线穿过重重夜色落向院角处。昏黄的光晕下,只见一个宦官瑟缩着跪在地上,另一宦官立在旁边,颐指气使地骂着。
徐思婉与花晨相视一望,信步上前,二人先后察觉,定睛一看,骂人的阿凡先行一揖:“贵人娘子。”
跪在地上的张庆直接拜下去:“娘子安……”
徐思婉目光下移,这才注意到地上好一片碎瓷,其中还有不少被张庆压在膝下。夏日衣衫单薄,皮肉经碎瓷一刮就渗出血来,染得白瓷上血迹斑斑。
“这怎么回事?”花晨先她一步发问。
阿凡横了张庆一眼,躬身禀道:“这厮做事不当心,尚工局新送来的一套杯盏,这就全打了,一只也没剩下。下奴气不过,训了他两句,搅扰娘子了。”
“娘子恕罪……”张庆战栗如筛,“下奴日后当心,下奴……下奴不敢了!”
看他这副样子,显是怕极了徐思婉真赏他一顿板子。
徐思婉皱眉露出不耐:“我要歇息了,你们退下。”
“诺。”阿凡一揖,张庆如蒙大赦,也应了声,忙不迭地想要起身,却起得极费力气。
徐思婉没多看他,搭着花晨的手径自进屋。步入卧房,她落了座,才缓缓道:“这几日如何?说说吧。”
花晨轻声:“张庆看着像个老实的,又或是因为身份不高,翻不出什么花来。但阿凡……”她顿了顿,“阿凡对旁人倒也客气,便是待粗使的刘恭刘敬也态度尚可,却一味地欺负张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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