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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是孔苕荣自己给自己取的表字,出门在外,又作男装打扮,故唤她孔昭。
孔苕荣收回瞪裴空青的目光,朝盛安帝恭敬地回了句,“是,都听姑父的话。”
她左手边的裴空青收回手,拾起筷子,夹起一片鱼肉放到孔苕荣碗里,算是示好。
孔苕荣呲牙咬下鱼肉,像是在啖下裴空青的血肉。
耳朵竖起,身体微微后仰,从隔间的墙壁传来吹埙的声音。
埙的音色特殊,空灵摄心,苍凉而幽幽然,绵延不绝,犹塞外飞雁,越过重峦叠嶂,盘旋天际。
孔苕荣支着脑袋,闭目倾听,手指随着埙声的律动,点在桌面上。
“没想到,在南方也能听见塞外的音律。”盛安帝大笑两声,眼底的惊喜毫不遮掩。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对左侧的人说:“小裴,你也是在边塞长大的,你听听,隔壁这人吹得如何?”
这哀婉的音色,对裴空青来说恍如隔世,他的喉结微动。
大漠、苍狼、鹰隼、大雁……那些东西曾经与他如影随形,而如今是再也回不去的记忆了。
压下心底的悸动,裴空青的声音沉稳:“回老爷,小的不曾学习埙曲,只凭浅薄的耳力,也能听出曲中的苍茫凄凉,吹埙之人必是将情感倾注于埙声。”
盛安帝嘴角噙笑,低声对公冶秩说了几句话。
孔苕荣听得窸窣的响动,抬眸便瞧见公冶秩离开雅间,接着隔壁的埙声便停了。
片刻之后,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公冶秩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出乎意料,女子是典型的南方姑娘模样,罗衣飘飘,面若芙蕖,螓首蛾眉,坠粉飘香。
攘袖窥见素手,轻托一尊六孔骨埙,与她周身的婉约气质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
罗刹美人,孔苕荣在心底暗暗总结到,支着脑袋的手放下,身子坐直。
女子福身,“奴家秋娘,一曲埙乐能得老爷赏识,荣幸之至。”
盛安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秋娘立在原处,白皙的手指覆上鹅蛋状的骨埙,唇瓣靠近埙口,像是轻柔的亲吻。
曲调初时悠扬,心神畅游在苍茫大漠,忽遇离群孤雁,悲鸣之声哀婉久绝……
一曲终,房间里一时噤声,直至一声沉闷的掌声响起。
盛安帝摩挲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秋娘曲艺精湛,可是去过边塞?”
骨埙从唇边移开,秋娘低垂眼眸,“回老爷,秋娘未曾去过边塞,只是早年有一人从边塞而来,教过秋娘一点吹埙的技巧。”
“姑娘的埙音让人身临其境,想必你的师傅是位鹤发高人吧?”
听见盛安帝的话,秋娘眼角含笑,覆手掩面,“老爷猜错了,奴家的师傅是个少年郎君,他也非边塞人,只是因为一些缘由留在了大漠。”
少年郎君,罗刹美人,埙声和鸣,鹰隼与雀鸟……
短短几句话,孔苕荣在心中编出了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她的目光越过沉默不语的裴空青,饶有兴致地落在秋娘身上。
“那人现今何在?”盛安帝依旧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只是速度加快了。
秋娘眉梢微动,眸色暗淡了几分,轻轻摇头,“前些年他便离开永塘县了,说是会回来看我,却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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