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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家客人似乎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女主人裹紧外套,率先起身走进大堂,笑着和正往外走的陶芳打招。
“真好啊,儿女双全,让人羡慕。”
(尾声)
袁午换上自己的衣服,两手空空地穿过走廊。阳光从囚房的小窗里投射进来,将门栏的影子印在身上,一道一道往后退去。
“好好劳动——重新做人——”
一位狱友以半瘫的站姿趴在门后望着他,如同街边叫卖似的拖长尾音。
走廊尽头是一扇半年来从不允许靠近的铁门。两名守卫解除门锁,一左一右拉开门把,外面的阳光原来很刺眼。
门外是一条铁网拦起来的狭长走道,正在放风囚犯向他投来漠然的眼神。让他们看到出狱者的姿态而憧憬明天,应该是监狱管理者刻意为之吧。
被带进来时的印象已经模糊了,袁午走出监狱边门,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虚幻而陌生。临近七月,空旷的水泥地上已然涌起热浪。
“袁午。”
有人在叫他,声音近在咫尺。他转过身,心中五味杂陈。
“……若玫。”
她手挽一个帆布包,穿着一条藏青色的碎花连衣裙,看起来特别干净。
“婷婷今天要上课,前段时间生病请过假了,再缺课不太好。”
“她没什么吧?”
“就是普通的发烧,给你看。”她点开手机上的视频。
“爸爸,你明天回来了,先跟妈妈去看爷爷,等我放学我们一起吃顿饭。”
婷婷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嗓音拖沓无力,背课文似的说完这句话,镜头一晃,视频便结束了。
“是你让她这说的吧。”袁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玫提了口气:“都一样。”
出租车很少愿意来监狱接人,两人只好去最近的公交站搭乘巴士。说是最近,也需要步行十五分钟。若玫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她来探过三次监,从未提起过以后的打算。今天就算不来接他,袁午也不会觉得意外。
公墓离监狱很远,到那边已经过了中午。父亲的墓穴在北山脚下第一排,是价格最便宜的位置。
若玫从拎袋里取出抹布,蹲下来擦拭印在陶片上的照片。
“袁午来看你了,袁午来了。”她悠悠地说着,没有称呼父亲。
袋子里还有一束线香,一瓶陈酒,和几个苹果。若玫摆放好之后让到一旁。
袁午三鞠躬,在心里叫了声“爸”。
“丧事是大伯办的,他选了这个地方,永安那边已经没有位子了。”
母亲葬在永安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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