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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聿擎目睹她颈间的那条项链,进一步确定眼前这个被唤作“遥”的女孩,就是他想找的人,霎时内心波澜暗起。
石头。再度听见有人这么叫着自己的时候,情绪更是五味杂陈。
似有一种窝心的满足,就像找回了什么;但,也是另一种撕裂。
他是谁?石头?高聿擎?还是何仕伦—那个刻意被抹去的记号?
惊觉自己翻涌的情绪,他掉过头去。他怎么了?这种泛滥的情绪一直是高聿擎所不齿的,如今他却感觉自己随时可能遭到灭顶。
“真的是你吗?石头?你真的回来了?你变好多了,我真的认不出来了”还在喳呼的人儿,硬是绕到面前,盯着他瞧。
“是,我是石头,石头真的回来了。”接触她亮晶晶的眸光,他回答,同时学着她用力点头,然后笑了。
咧起的嘴角感觉格外轻盈,瞬间有种温暖的记忆在苏醒。
好久好久以前,他们就是这般分享着彼此的笑容。
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感伤,他忽然间发现,汲营的成就感带给自己的满足,似乎远远不敌眼前一个真心交会的笑容,一种友善接纳的热情。
“可是你怎么会叫高聿擎?不是仕伦吗?”
“改名了。”轻描淡写的答覆之后,换他提问:“你知道我叫仕伦?”
“对啊,我看见那封信上写——”喔哦!警觉说溜嘴的萧遥,窘窘地低头,吞吞吐吐的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偷看那封信,可是我发誓!那真的不是故意的!”
聿擎打量着她不失稚气的脸庞,微笑说;“看过就看过,算了。”
“算了?”萧遥马上抬头,脸上却不见半丝喜色“你说算了?”
“不然呢?当初我把信交给你的时候,好像也忘了交代你不能看,是不是?”
眨眨眼,萧遥敛住的笑意随即再度恣放,猛点头开始附和。
“是啊是啊,你是真的没有那么说喔。”哈!这个台阶给的真好!呼了一口的萧遥轻松几许“那你找到你妈妈了吗?”
他顿了顿,似有迟疑,最后只是漫声应道:“这些年来我都在国外,不过听说她过得很好。”
“真的?那很好啊,现在你回来了,你们母子俩就可以团圆了!”
“或许吧。”
或许?适才隐约在萧遥内心拨酵的不快感,再度浮升,这会儿直接从她僵硬的脸色表现出来了。
“怎么了?”
“我只是有种感觉觉得你好像变了,变得有点不在乎的样子”她努力描绘自己的感觉,却不察身边的人脸色诡变。
“谁不会变?不在乎有什么不好?”
“呃?”目光捕捉住声音的主人,萧遥只想确认一件事——他真的是石头吗?
“在乎也要看有没有意义。就像那封信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高聿擎用平板的语气说。
“没有意义?”情绪再不发作,那她就不是萧遥!“你怎么可以说这样子的话呢?那是你要写给妈妈的信啊!”“一封永远寄不出的信,又有什么意义?”
霎时被问住的萧遥,久久无法应腔,半晌才吞吐道:“都怪我一直找不到她。可是我真的有在找,虽然现在三轮车愈来愈少了,但是只要一有出现,我都会特别注意,好几次我拼命追着车子跑,想看清楚车上的人,但最后发现那都不是你妈妈。”
聿擎闻言,眸光漾动。
想像着她在马路上追着三轮车跑的样子,那种心情竟然复杂得教他无从诠释。
不论是感激还是心疼,这种微妙的情绪都仿佛有了重量,正往他的心上悄悄堆积。
但他语气却异常平静:“她知道我人在哪里,如果她想跟我见面,自然就会见面了。”
“我想她可能有什么苦衷吧。不过至少你知道她过得很好啊,相信你们总有团聚的一天,到时候你就可以亲手把信交给她。”
聿擎摇摇头,声音急速下沉:“我不知道。真有那一天到来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交给她的,又该是什么。十二岁的仕伦已经过去,接下来呢?二十七岁的高聿擎?还是有其他的?”
萧遥愣望着他的侧影,一度无法言语。
在这一刻,她似乎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说那封信没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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