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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她不该恨,恨能解决什么问题?她该成熟些,要么,能扳倒喻家——显然她已经失败过,以后也不可能的了,要么,和喻家合作。
她竟然会想着回头,想着和仇人一笔勾销!
若是换做几l年前的自己,绝不可能,现在也学会了弯折自身。
沈遥凌戳着盘中的食物,心里乱七八糟。
一会儿想着,不能低头!她受过那么多的委屈,从没退缩过,难道白受了?
一会儿又想着,低个头又算什么呢,只要还能发挥自己的才干,忍受一时的屈辱,总比此后的几l十年,继续整日无所事事、郁郁寡欢要好!
更何况,不低头是为了什么?面子吗?
她和医塾斗了那么多年,当时被剥夺学衔,她不肯,去衙门敲鼓,去御前递诉状,闹得那么大,现在,她不还是照样出现在喻家的筵席上?
她做不成旁人眼中铁骨铮铮的人,也不屑于要那种面子。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呢?
沈遥凌饮下最后一口酒,长长地呼了口气,站起身。
筵席已开始,推杯换盏之间热闹得无以复加,而真正重要的人此时绝不会在桌上,早已另寻了个地方说话。
亲兵跟在宁澹身后,挡去不必要的人的接近。
陈家的公子已经到了,手边摆着一壶美酒,身后站着两个貌美侍女在伺候,更远处的座位上,喻盛平领着他的长女并排坐着。
“王爷来了!快请坐。”陈公子笑了一声,一挥手,门廊下候着的两个婢女便垂首靠近,已不算很热的季节,她们的领口还是很低。
陈家是京城有声望的大族,近些年与喻家来往频繁,隐有半壁江山的架势,若不是这两家请帖一封接着一封请他来,宁澹并不喜欢凑这个热闹。
宁澹抬了抬手:“不必了,外间还有宴席,不宜久坐。”
陈公子眼睛一转,哈哈大笑:“我知道知道,王妃就在外头等着,可是难道,就连大家一块儿喝两杯酒的时间王妃也不给?”
宁澹神情淡淡,“不想让她久等而已。”
“你……”陈公子闻言面露震惊,啧啧摇头,“你是陛下亲自培养的人,前途无量,怎么偏偏被那样一个小女子收服,简直难以置信,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说给我们听听呗?”
宁澹没再接话,眉宇微沉,他身后的亲兵换了换站姿,腰间刀鞘好似无意碰撞,却晃得直响。
室内霎时沉寂,没人再敢玩笑。
片刻的安静后,喻崎昕起身把无关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几l个人说话,算是了结了这场争端。
陈家公子受了这阵要挟,重新落座,人是清醒了几l分,但面色也变得有些勉强。
无人搭理他,喻盛平先道:“陛下有意再招一批学子入医塾,且限定了
必须比往年人数更多,为了此事,想听听王爷的意见,才特地请王爷过来。”
宁澹略微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喻盛平摇摇头:“此事难办得很。”
“难在何处?”宁澹声音低沉。
喻盛平闻言静了静。
喻绮昕常年跟随父亲左右,早已十分熟悉父亲的脸色,及时出来圆融道:“王爷也清楚,人才又不是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地冒,哪里能那么快找得到合适的人?底下州郡献不出人才,苦不堪言,太学院到时候招不到学生,也会为此头疼。”
宁澹指尖在桌面上无声敲了敲。
这当然只是一堆漂亮话,没一句真心的。
即便是医塾当真招不到人,又与喻家有什么干系?他们何必着急上火。
他们真正怕的,是陛下当真招到了人,是陛下在往后的每一年,都会招纳越来越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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