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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在为祝微写下“天极”这个年号时,是否曾想过,期盼中与天无极的大昇其实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后世关于秋泓的文献从未提到过这一点,因为,除了那些专门研究他此生功过的史学家外,民间爱好者们总是对秋泓媚上惑主,专权弄政,铲除异己,飞扬跋扈的故事更感兴趣。
这位名满天下时年轻,死时也很年轻的相国虽将衰败的大昇从死亡边缘拉回,但也确实没能留下一个清贵的身后名。
有人说他结党营私,迫害清流,还有人说他骄奢淫逸,男女不禁,以致几百年后的今日,仍有层出不穷的流言蜚语传出,比如,说秋泓的墓里陪葬了三百三十三只铜祖角器。
当然,流言终归是流言,哪怕是毁誉参半,秋泓也依旧是秋泓。
而此时,看着雨中窘迫仓皇的人,祝时元想到的竟不是那些个冠冕堂皇的盖棺定论,他心里忽地燃起了一把火,这火好似是能吞噬人的欲孽,将他仅存的几分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祝时元不知不觉间弯腰,不知不觉间扶住了那人瘦削的肩膀。
昨夜一梦,今日竟在面前相见。
梦里有巍峨的宫城、朱红的宫墙,还有经筵日讲中一身鹤补绯袍的人漠然而立。
那是梦,可眼下是梦吗?
这人冰凉的皮肤下隐隐有着温热,胸口也在轻轻地起伏着……
他真的是秋泓吗?真的是那个死于四百七十三年前的秋泓吗?
祝时元痴狂地想道。
嘀——
一声鸣笛打断了年轻人游离的思绪,有人被他横在路中央的车挡住了。
而这只穿着红衣蟒袍的“鬼”明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往下一缩,正好躲在了祝时元的怀里。
“喂!走不走啊!”后面传来一声怒骂。
祝时元没时间多想,一把抄起面前的人,把他和他怀里的剑一起抱了起来,塞进车后座。
“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堵在路当中干什么?”来车司机忿忿叫道。
祝时元连连道歉,一踩油门,掉头就走。
他把车开得极快,一双眼睛紧盯路面,丝毫不敢回头望,生怕对上那双来自于梦中的眼睛。
可就在即将驶离盘山公路时,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人开口了,他问道:“此地可是……京梁始固山?”
祝时元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他刚欲开口,忽地就听后座上的人猛咳起来。
开始只是有些轻喘,但很快,轻喘逐渐变成急促的深咳,,那仿佛是什么破风箱里发出的嗡鸣,听得祝时元一阵心慌。他从后视镜中看到,那个自称“秋泓”的人已咳得直不起腰,没有血色的双颊也因缺氧而憋得通红。
霎时间,握着方向盘的年轻人再次虹膜猛缩如针尖,眼中黑雾弥漫。
滋啦!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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