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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玉温柔地在他杂乱打绺的头上摸了摸:“你以往总爱在讲堂窗下听先生们讲课,那以后要不要同我读书?”
讲堂的窗外是一条小道,颇为清幽,鲜有行人。无意之间她曾看见过他,其他先生们也看到过——虽说他们中有人觉得一个小乞丐偷听颇为不成体统,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谁料那孩子却被刺痛了一般后退了一步,流露出明显的拒绝姿态。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姿态太过伤人,惊慌失措地仰头看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兽。
桓玉便没有再问些什么,摸出些银两递给他道:“想报答我就好好活下去罢。”
后来,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那是个待人过分疏离的孩子,桓玉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和谢衍扯上关系,于是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马车内古怪的沉默:“那孩子是怎么认识师叔您的?”
谢衍漠然地翻过一页公文。
“不认识。”
还不认识就像让人家给你当儿子,还真是……桓玉从坊间形容里挑出一个词来,真是荒诞不经。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这人流露出一点念头,那些不满他的人说不定都能为了给他当儿子整个头破血流。
对面人仿佛听到了她的腹诽一般,放下公文淡淡道:“你既然认识他,能否说出他姓甚名甚,身份如何?”
桓玉:“……”
她说不出。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个没有名字,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谢衍似乎冷笑了一声:“为了一个名字都说不出的孩子,就不再‘各退一步互不探究’了?”
桓玉:“……”
她好怀念那个温和有礼的师叔啊。
——所以为什么要喝醉酒!
但这事到底是她做的不地道。桓玉忍气吞声道:“是我的不是……师叔那是关心我,我不该言语如此偏激……”
听她服软,谢衍的面色似乎好了很多,开口道:“我也有不是。”
桓玉心下一松,却听对方继续道:“我虽姑且算得上长辈,但与你到底相识不久。察觉异样后不该步步逼问,而应尽数告知汝父。”
告知汝父。
玩归玩闹归闹,告家长算是怎么回事?!
桓玉气得浑身发抖,又不敢出言不逊顶撞他,于是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驾车的李德,出声问道:“李叔,您要不要进来歇一歇?”
李德抬头看向阴暗的天幕:“今日阳光甚好,我在外头晒一晒。”
于是桓玉又看向他身侧的何穆:“阿木哥前几日路途劳累,可用我替上一替?”
何穆仿若察觉不到闷沉的天气:“娘子不必烦忧,这风吹得我格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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