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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玉心情一时复杂难言,觉得自己莫名成了月娘请来杀人的打手。下一瞬月娘果真回首对她道:“我自小过得贫苦,十多岁自愿入常家,又挑中了这样一个花心好色年纪大但有钱的人,就是等着他死的这一天——多谢娘子提前几年让我如愿。”
桓玉:“……”
她沉默片刻,问道:“你便不担忧我会将家产也讨回么?”
月娘道:“那此举便当是我与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割席了,不过您母家家财万贯,而谢家若非我操持这几年谢元正便将家产败光了,想来您是看不上这点家财的。”
谈及自己以及钱财时口吻便正常许多,这个月娘还真是……
谢元正被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不过是个女人,你怎么敢妄想把生意全攥在自己手里……没有男人当家,你迟早和那个秦访晴一样……”
悯生斜刺进他的肩膀,在他哀嚎之时又横在了他的脖颈间。
月娘道:“你一个除了折磨人没半分长处的废物,也配提那样的人物!不过单单我一个女人确实不可能操持起家业,但一个丧夫有子的寡妇可以。”
随后她又看着谢旻,柔声道:“阿娘是不是说过只要你听话,下半辈子必然衣食无忧?”
眼前的事实在太荒唐了,谢旻瘫软在地上,对着月娘硬挤出一个笑脸:“我以后一定只听阿娘的话……”
月娘满意一笑,俯身用手帕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却没有在意手帕拂过肿胀之处给他带来的痛意:“你听话就好。”
谢元正看起来比刚才苍老了十岁,已有行将就木之态。他呆滞了片刻,看向了桓玉身侧的小七:“我还有儿子,我能生出儿子……”
讽刺之意从小七面上划过,她仰头用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没有。”
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小七看向桓玉,问道:“我可以杀了他么?”
桓玉收回剑,不去看已经毫无反抗挣扎之力的谢元正,俯身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顶:“都随你。”
她的确不喜杀人,可知晓什么样的人该杀又是什么时候该杀人。小七摸出一把随身的匕首,在桓玉背过身后才开始动手。
哀嚎痛哭格外刺耳,又很快了无生息。月娘换了张干净丝帕掩住口鼻,细声道:“先阉后杀,好手段呀。”
而她脚边的谢旻已经晕过去了。
桓玉不去看那一堆散发着恶心气味的烂肉,对月娘道:“娘子是聪明有手段的人,想来无需我多说些什么。”
月娘盈盈一拜:“妾身晓得,定然不会让玉娘子有任何后顾之忧。”
门外的风吹散了血气,小七亦步亦趋走在桓玉侧后方,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真的不嫌弃我么?”
便是月娘这样的人,在说起她是乱伦生下的时口吻也有些隐隐的不适。
桓玉半蹲下身,平视着她带着惊慌的眼睛:“不嫌弃,我很敬佩你。”
“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选择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她语气郑重,“你经历了那样的事,却并没有放纵自己跌进暗无天日的泥沼里,你能看出大同教的恶行,还一直对同样遭受的娘子怀有悲悯之心……你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桓玉拭去她眼角的泪,认真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英雄不问何出身,你会拥有再好不过的前程。你很好,所以不要因出身而自轻自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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