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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组织招收年满十七的新生……”
佟绮璐抬眸,海风将薄阳中的影像吹模糊了,她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说——
“无疆界学园很自由、无拘无束,生活乐趣多样多貌,女学员全是个性大胆的美女——绮璐,三年后,你没来,我一定会忘记你。”
差不多是忘记了。
那年,那场激烈空袭像个爆点,开启八个月后的停战协议,叛军在国际援军的围剿下,与中央达成共识,签订全面和平协议,六个月后,双方重组团结新政府,展开战后复苏活动。
某个煦阳轻照、青鸟凌空的春天上午,这个国家的街头巷尾开满艳灿繁花,鸽子群聚民族英雄广场啄面包屑,人民衣食无忧、不用再逃难避灾,国家气氛一派融洽,只是医疗部门尚有小混乱。无国界慈善组织因此受委托,留下三名师长代训医事人员、协助医疗体系回归正常运作,出队学生则由杜馨带领,整装拔营,欲返荆棘海。
多久了?他不记得,仅晓得来时未成年,离开送别的气息满是熟成酒香。
灌了一口黑麦啤酒,松亚杰站在彩绘着巨大青羽的专机舱门边,眺望停机坪那几位大人物,他扬出拿酒瓶的手臂,招来停在杜馨肩膀的鸟儿。老大降落他右肘,拍着翅,学着传说中那只聪明乌鸦,将尖喙往酒瓶口就。
松亚杰扬扯嘴角,倾斜瓶口,说:“馨爸正在和那些大头打官腔,你别去乱。”
青鸟饮了一点酒液,发出长鸣,理理羽,跳上松亚杰的肩,静待着。
引擎低沉轰转着。话别完毕的杜馨登机,瞧着杵在舱门边喝酒的松亚杰,开口道:“还没到家就放松?你们六个以后要担当头领的兔崽子回学园后,得再严厉训练训练……无国界慈善组织更得扩大招生,多储备一些人员——十几年内战没那么容易结束,和平只是表象,你、你的儿子,甚至孙子,往后一定会再回到这儿执行慈善大业——”
“嘎——”老大叫了一声,振翅飞进座舱。
“那赶快回荆棘海吧,”松亚杰撇嘴,说:“我要一面接受严厉训练,一面生儿子,儿子生孙子,好传续我们无国界的精神——”
☆☆☆☆☆☆
松亚杰莫名其妙想起第一次戴着白色贝雷帽出队回返时,自己说过的话,感觉像作梦一样,他睁开眼睛,老大已不知飞哪儿去,徒留一根青羽沾在他灰紫色的敞领衬衫。
“你怎么有办法在这种地方睡着?”
红色城堡的交谊厅正在举行迎新舞会,水晶吊灯悬挂大梁,散溢金色流光,音乐是他爱听的leonardhen,圆形回廊围锁的舞池里,老生逗玩新生,笑闹声不绝于耳,他竟能躺占窗台嵌椅呼呼大睡,一双穿着马毛尖头鞋的脚还嚣张地压迭丝绒抱枕。
“leonardhenf都唱得他要肛交了——”寇希德一手拿着酒杯,摇晃酒液,佩服带调侃地说:“你真厉害,亚杰,该不会是太累了?听学弟说你前天收队回来,昨晚就夜宿女寝……”
松亚杰笑了笑,坐起身,伸伸懒腰,探手夺取寇希德的酒,一口喝干。“是啊,你不知道我是回来积极努力地想要生儿子,好壮大无国界组织,将慈善事业发扬光大。”
“哈哈哈——原来如此!真有道理!”寇希德大笑。“那么这个就不需要了!”掏出裤袋里的保险套朝空一抛,他道:“身为慈善组织一员的我们都该有这种使命——增产壮大组织,发扬爱与和平的慈善大业,否则,恶魔的马鞭都要挥向未来了,哈哈哈——”
“你们在这里啊!”一个嗓音加入寇希德的长串笑声里。“你喝醉了吗?”戴着半片式眼镜的居之样用资料夹拍打一下寇希德。
寇希德回首。“哟!大学长现在才到?错过太多刺激趣味了啦——”
“我是有家室的人,没你命好。”居之样往窗台铺垫嵌椅落坐。
“啊!你是我们这梯最早完成使命的嘛!之样——你真是组织不灭的第一功臣!”寇希德跟着坐在居之样与松亚杰中间,偏过脸,目光也斜地对住居之样。“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快要离婚了?你儿子不是才刚出生吗?”
“你是醉了?还是不够醉?”居之样推推镜框,镜片下的狭长双眼露出不输猛禽的锐利眼神。“你再去喝两杯,顺便帮我取酒来——威士忌加水,去!”大掌一推,让他离了座。
寇希德耸耸肩。“好好,命好的人为你服务。”舞池那头有漂亮的新生学妹正对他释放热情呢!脚步轻跳,他愉悦地趋住闪荡的光影中。
“这舞会不比化装舞会有趣。”看着舞池里、回廊餐台、吧台座位那些熟面孔生面孔,居之样暗数一下,对松亚杰说:“安秦、阿莫、卡诺出队未归,扣掉他们的队伍不算,老生依然没到齐,新生也不全在——拿去,这是今年的名单,你看吧——”
“需要看吗?”松亚杰接过资料夹,意兴阑珊。
“这几年,你不都要看?”居之样挑一下眉。“今年不看吗?早说嘛——你不看,我还省事,用不着赶着整理。”他负责组织各项人事以及出任务时的情报收集,加上家庭生活要兼顾,够忙的了。“你大概不明白我有很多事情得处理;今早开会,馨爸还说最快明后年,要开始招收一般生——”
“一般生?”松亚杰瞇瞅疑问的眼。
“嗯。”居之样双手十指交嵌,扣住跷起二郎腿的膝头。“就是不像我们要穿制服戴贝雷帽到战乱贫病处执行组织慈善义务的学生——叫‘便服生’也行——总之,馨爸想把学园变成半个贵族学校,收些喜欢标新立异的富豪子弟,算他们很贵的学费,这么一来组织不靠捐款也有固定入帐。”
“算盘打这么快!”松亚杰哼笑。“真会有人来这么冷的地方受教吗?”摊开资料夹,他的眼睛看着窗架底端一层薄积白雪。
“馨爸很有把握。何况,我们的师长们享有世界级声望。”居之样深深觉得杜馨很有抢钱的本领。
早年无国界慈善组织的创建资金,是透过杜馨到处耍无赖搞来大笔捐款。荆棘海一带享有传统盛名的店家,诸如港口旅店“等待太阳”、堤岸餐馆eyentact皆被杜馨敲过大笔金额。“等待太阳”大老板急公好义给钱给得爽快干脆,倒是eyentact安老板心生不甘,索性把儿子安秦入学园吃住组织、领领零用钱、出队金,还免费习得医学知识,成为全科医师。
安秦再过些年差不多要把他老爸当初捐的钱全数领回了,要是每个人都像安老板这么计较,组织很快会垮掉,杜馨说,当初他可是无条件奉献所有家产在组织成立上,他也没把儿子叫来啊——他心胸宽大的咧!是天生慈善家!他不会让组织消失,更要以它来招财。
“馨爸做事只管开始的痛快,最后还不是我们接手。瞧——”松亚杰调移视线览掠华丽高耸的拱门、光芒四射的地板。“他把他这座荒废二十年的城堡送给我们当宿舍,说是爱护学生,其实存心搞累我们,他赚来免费产物维护工。”
“没错。我实在很怀念码头区的旧宿舍。”居之样颇有感触地点头,一叹:“唉——我们组织乱七八糟,做事常像在打游击,馨爸老说我们是拓荒者,要能者多劳……”他哼笑,摊手。“总之,期待一般生来吧——这样,多些人手整理宿舍,也不赖——”
“但愿馨爸想要招收的富豪公子哥会做这件事。”松亚杰冷笑,垂眸,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起新生资料。
“也罢。一、两年后,搞不好我们升师长,搬进组织新建的公寓大楼,不用管城堡事。”居之样乐观看待未来。“再者,用公子哥贡献的钱请专人来维护,未尝不是一个方法。如果我升师长,我会好好花钱花个痛快——”
“如果我升师长,我倾向让学员多劳动。”松亚杰翻过气色苍白的新生资料照片,坏心地说:“我们是要救人,可不能落得气虚体弱教人——”嗓音乍止,他翻回照片页面,沉吟一会儿,合上资料夹,交还给居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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