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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柱高耸,门窗紧闭,阴霾弥漫,白日也显得昏沉。
角落几盏宫灯亮着,煦暖融融,然而烛火的光亮,驱散不了宫廷无穷无尽的昏暗。
刘之衍俊美的脸上,深沉晦暗的阴影,交织其间。
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更漏不知响了几次。
细微烛光,在影枭银质面具上流转:“殿下?”
刘之衍唇角微微扬起,可乌漆黑墨般的瞳孔,没有丝毫笑意:“我原以为……”
影枭把头低得更低,作出恭顺聆听的姿态。
刘之衍语气藏着淡淡的失落:“我原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
影枭面具之下的目光,闪过一丝杀气:“应女史不与我等齐心,反而投靠安景王,实乃忘恩负义之辈。殿下想如何处置应女史?但请吩咐。”
想到那日,他偶然抱在怀里的暖意。
要把这样的人撕碎吗?
沉默片刻,刘之衍摇摇头:“子清在乎我,哪怕我患有心疾,哪怕人人都说我疯行无状……唯有她,曾对我说,她会陪在我身边。你懂我的意思吗?不要伤害她。”
影枭想了想:“她是医者,她对殿下的关心,或许只是顺手而为。”
“影枭,”刘之衍的指节,缓而慢地轻敲桌沿,“哪怕子清给我的一切,全是假的。但也只有她,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在乎。”
刘之衍微微抬起眼,仰视上方,高耸寂寥的大殿。
因为他的异状,许多人都躲避他,偷偷厌恶他,连他的娘亲看见他,也忍不住流露恼火和恨铁不成钢的黯然。
小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呆在碧梧宫的大殿之中,不知道多少次,把目光投向这华丽但空洞的宫廷,觉得自己和这深宫一样无聊。
刘之衍的目光如同无波古井。
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在那深邃之处,有波光潺潺。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刘之衍叹口气,声音似藏着万年风雪,透着深深的孤独:“哪怕是假的,我也……很欢喜。”
影枭眉头紧蹙,但他不敢反驳太子的命令,只得沉声答应:“是,太子殿下。”
-
“应女史,你比我大,我叫你子清姐姐好啦。”谢凝荷亲亲热热挽着应子清的胳膊。
少女的个头不高,人又长得可爱,应子清差点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她笑起来,客气道:“奴婢不敢。”
“哎呀,有什么敢不敢的。”谢凝荷忽然笑起来,脸颊红红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就被太子哥哥抬进寝殿,当我们的太子嫂嫂啦!”
“?”应子清想,用不着抬,她已经住进太子的寝殿了。
天天在暖阁里值夜班。
见应子清没什么反应,谢凝荷抬起胳膊,娇羞地撞她一下:“你说是不是呀!”
这一撞,差点把应子清撞进池塘里。
“大家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应子清揉揉胳膊,心惊胆战地带着谢凝荷,绕离这方池塘,“我身体不舒服,是太子殿下带着我离开,照料有加,我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太子的恩德,奴婢定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应子清目光灼灼,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光明磊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壮士在剖白心迹。
唯独,没有小女儿柔肠百转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吗……”谢凝荷不禁看向碧梧宫,心里很是为太子哥哥的感情之路感到担忧。
“本来也没什么啊。”应子清无奈道,“你们想太多了。”
庭院之中,投壶的游戏,快到尾声了。
十几轮过去,谁的技术好,谁的技术差,已经分出个上下。
再玩,也只是技术厉害的,越投越多,笨的,怎么都投不进去。
“不玩了不玩了。”刘驰骞显然是笨的那个,他面前的壶瓶坚韧不拔地伫立其中,瓶中一支羽箭也没有,全掉在瓶身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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