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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听得此言,虽早有准备,仍心头微微一紧。她从容起身,执笔略作停顿,便在纸上落下数句,朗声吟道:
“玉阶雨后芍药新,浓妆淡抹总宜人。
却恨园中春意短,几回梦里叹花陈。”
一诗吟罢,随即掌声四起,纷纷赞道:“果然才女!此诗意境优美,真乃雅绝。”
苏婉微微一笑,向众人略一颔首,复又坐下。
程姝仪在旁低声笑道:“好一首芍药赋,教旁人如何能不自愧?”
人群之中却传来一声冷笑,声音透着讥讽:“苏女才情果真了得。只可惜花好易谢,身在萧府,怕是春意也短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绛紫色花缎长裙的女子,腰间以紫金丝带束紧,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发髻高绾,斜插金玉步摇,眼尾略施朱红,妩媚中带着凌厉。正是太子太傅之女吴月珊。
她双目轻扫苏婉,语带不屑:“嫁入父亲政敌之家,倒也罢了,听闻大婚之夜夫君竟未留宿,这日子如何过得,可真叫人叹息呢。”
席间瞬时寂然,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苏婉眉心微蹙,正要开口,程姝仪已从容而起,语气平静却锋芒暗藏:“夫人如此关心萧家家事,莫非是羡慕得紧?
我家世子性情冷静,不喜张扬,但与婉儿情深意笃,倒是每日必从渭南书信一封,寸心不离。
不知吴小姐的夫君是否也能如此体贴?听闻某秘书郎日日流连烟花巷陌,怕是家中冷清,教人唏嘘。”
程姝仪此言如锋刃直指,吴月珊脸上霎时变了颜色,欲反驳却难开口。
宴会主人见状,忙笑言转圜:“几位何必因小事动气。园中武场新设蹴鞠之戏,诸位可愿一观?”
众人忙应和,席间气氛随之缓和。
移步之间,苏婉轻声对程舒仪道:“多谢姊姊方才替我解围,婉儿心中感激不尽。不过书信之事我怎不知?”
程舒仪微微一笑,听出她调笑之意,打趣道:“你呀,怎还明知故问?”说罢两人同笑起来,苏婉心中因程舒仪的护短而生出暖意。
萧云澜却悄悄落后几步,见吴月珊正站在花廊一侧,脸色仍不大好看,萧云澜便提起裙摆,施施然走了过去。
“吴姐姐怎独自在此,可是方才的事扰了心绪?”萧云澜语气轻柔,眉眼带笑,显得亲近而无害。
吴月珊见是她,勉强笑了笑,语气中仍有不忿:“不过是闲言碎语,萧家却如此强势,倒叫我见识了门风严谨。”
萧云澜掩唇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姐姐说笑了,家事繁多,少不得手段硬些。况且……”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远处的苏婉,似有深意地一笑,“嫂嫂素来伶牙俐齿,姐姐吃了亏,也是难免的。”
吴月珊冷哼一声,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她不过仗着身份,我瞧她也不是什么得宠之人,偏要在外摆出一副贤妻的模样。”
萧云澜抿唇笑了笑,语气中似有劝慰:“吴姐姐何必与她置气?若非皇帝金口玉言,依着我父兄的性子,原也不会轻易接纳这样的人。”
这话正合吴月珊心意,便收敛了些怒意,低声附和道:“正是如此。看来妹妹也是明白人。”
萧云澜却没再接话,只敛眉一笑,仿佛点到为止般,转身施施然走开,留下一脸思索的吴月珊立在原地。
萧云澜走远后,抬手轻轻理了理鬓角,眉梢微挑,眼底却掠过一抹玩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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