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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那会儿,刑剪一碗饭扒尽,随手就将空碗丢给小徒弟:去给师傅盛饭。
那空碗在沟壑横生的粗木桌上晃动两下,震了震,碗口刚好对着陈子轻,他把挂在嘴边的半片白菜吸溜进去,拿走空碗推开板凳出了屋子。
刑剪捏住稍小点的碗两端捞起来,喝了口黄酒:管琼,魏二,你们小师弟开始转性了。
他粗鲁地抹了把下颚,甩掉几滴酒液:且看着。
瞧见小徒弟盛了饭回来,他岔着两条壮硕的长腿,左手套了木制手掌在腿上拍打:“是不是要饿死师傅,快点儿!
陈子轻加快脚步把一碗饭送到刑剪手里。
碗里的米饭压得紧紧密密堆很高,刑剪满意地“嗯”了一声:饭盛得比先前长进了。
陈子轻要坐下来,他察觉魏之恕周身气息不对,便凑到刑剪耳旁,小声打听:“师傅,我走后,你们说什么了吗?
刑剪反应出奇地大,甩碗站了起来。
陈子轻差点被吓得蹦出去二里地,他一头雾水地抚着心口,冷不丁地发现刑剪耳根通红。正是他刚才凑上去的那只。
这大猛男皮糙肉厚的,耳朵竟然这么敏感。
陈子轻为了不让刑剪逮着自己发火,他捧着碗筷,速度夹了点菜到院子里吃去了。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是不寻常。
刑剪把歪倒的碗搬起来,抵在桌边,用筷子把洒出来的米饭拨进碗里,继续吃喝。大徒弟跟二徒弟全程若无其事地进食。
饭后,魏之恕在伙房倒泔水:小师弟不直接跟我们说,是觉得我们不信。
“他倒是聪明了,让师傅做中间人。”魏之恕看似夸赞,实则鄙夷,你信了吗,大师姐。管琼寒声:二师弟,你干活就干活,话为什么这么多?魏之恕吃了一肚子气,甩手走了。
下午师徒四人去了胡家,他们待到天黑才打道回府。
夜市灯火阑珊,陈子轻惦记着白天想买的几样东西,他摸摸裤腰里的六个铜板,明白了什么叫襄中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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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你去哪?魏之恕悠悠地喊。
陈子轻像从游魂状态里抽离出来,他四顾茫然,失焦的眼对上近在眼前的青年。魏之恕扭头就叫:“师傅,小师弟好像是……魂散了。”刑剪拨开闲散的人群大步走来:散了?我看看。
陈子轻被扣住脸颊抬起头,粗粝的两指摁上他眉心,刮着他皮肉一蹭,他疼得惊呼。“行了,回了!”刑剪在他后脑勺拍一下,掉头就走。两个徒弟都没跟上来。
刑剪瞥见小徒弟站在原地不走,不知在看哪个货摊,他嫌弃道:“想买什么就买,别跟个二愣子一样让人看笑话!
陈子轻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去买,是我不想吗,还不是没钱。
没钱就问你大师姐跟二师兄借。刑剪喝道。陈子轻撇嘴,反正你是一毛不拔。
魏之恕勾着他的肩靠上来:师傅,小师弟想买胭脂。
刑剪惊讶地扬了扬眉毛:“有心上人了?”
陈子轻摇头加摆手,魏之恕嘴贱地笑道:“他有了。”
你才有了,你全家都有了,真烦人!
陈子轻费劲巴拉地跟刑剪澄清,姜小姐那边没可能了,她注定要嫁给如意郎君,和他不会有感情发展。
亥时三刻
陈子轻被魏之恕挤得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他使劲撅着屁股去拐,屋外突然传来粗犷裹满力量的声音。
魏二,点灯!
魏之恕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外衣都没套,就穿着一身白的里衣去拿灯笼,白惨惨的两只灯笼,一左一右挂在了义庄外的门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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