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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赢面上一红,颇为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刚想说句什么挽回颜面,便觉手下肌肤滚烫,再一瞧容与面色,两颊亦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心下一紧,慌忙探手去碰容与的额头。
“烫得很。”赵长赢喃喃道,“我……我去喊人过来。”
“来人!来人!”赵长赢敲着铁门,大声喊道,“有没有人!要出人命了!”
“长赢。”容与道,“别喊了,不会有人来的。”
赵长赢一怔,容与自己倒是半点不怕,甚至还朝他笑了笑,“长赢,我是不是……要死了?”
“什么?”赵长赢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感觉脑袋像是中了什么寒冰掌,被冻得发了僵,半点儿也不会思考了。他怔怔地望着怀里虚弱的容与,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容与长长舒了口气,他浑身发烫,呼出的气就像刚滚好的酒一般,带着烧刀子似的烈意泼到赵长赢的手上,好像要将他的虎口灼烧出一个洞来。
容与顿了顿,静了许久,方才攒出了说话的力气,他的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很轻地说道,“长赢,其实……其实那天被刀疤脸抓住的时候,我……我就……”
“你别说话了。”赵长赢突然古怪地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好像容与说完这段话就会死了一样,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浮木,声音带着些颤颤巍巍的惊骇,压抑地发着抖,“你……你先休息,先休息。”
容与闭了闭眼睛,依旧轻轻地说道,“长赢,你让我说完吧。”
他的声音就像悬在一根细线上,下一秒就要坠下了。赵长赢不敢再打断他,只僵硬地点点头,眼中已不知不觉蓄上了薄薄的泪。
“小时候……”容与深吸了口气,好像回光返照一般,他蓦地眼神明亮起来,甚至有力气稍稍坐直身体,赵长赢鼻尖一酸,听他继续道。
“小时候我爹娘都很忙,我总是一个人。那时候我总是想,如果以后有个人能陪我一起玩就好了。”容与难为情地笑了笑,“直到……直到那天在山庄遇到了你。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有那样爱你的爹娘和兄长,于剑道有那么高的天赋。”
“其实那天我看见你舞剑,那出兰陵王入阵曲,我当时在想,书里的少年侠客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容与声音中带着些许向往,突然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轻声念道,“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四)
“长赢。”容与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赵长赢的脸侧,赵长赢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已是蓄满了泪。
“以后……得拜托你把我那份也一起活着了。”容与笑起来,“其实一直以来我没告诉你,我不仅喜欢写诗,我也喜欢剑。”
“喜欢骑马,像你一样骑马过长街……”容与的眸光亮亮的,在这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他好像透过了那扇一掌见方的小窗,自由地在那阳光铺满的朱雀街头打马而过,马蹄起落,惊动十里春风。
“像你一样……”容与喃喃道,“对了,我还喜欢……”
“咳咳……”容与捂住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容与!容与!”赵长赢如梦初醒一般,慌忙又扣住容与的手腕,便要往里输送内力。
“没用的。”容与用手背将唇上的血擦去,然而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怎么也擦不完,顺着他的指缝将他的下颚、衣裳都染成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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