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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表哥果然不会骗他,怜枝浑身上下的血都仿佛被冻住。
沈怜枝的眼前一阵阵发昏,两只拽着软垫的手一发软,而后忽然身子一歪,摔出了轿子。
怜枝的额头磕在地上,兀然漆黑一片,再之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怜枝再醒来,已是几日后了。
他方睁开眼,却发觉自己躺在柔软的皮毛之上,小安子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见他醒来,很是欣喜:“殿下!”
“小安子。”怜枝手掌按着身下的皮毛坐起来,“我这是在哪呢?”
“咱们已到了单于庭了,殿下,您真是吓死奴才了……”小安子小心地将他扶起来,怜枝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也被换过了,换了一身干净的素白绢衣。
怜枝按了按太阳穴,同时一双眼睛在这顶穹庐中乱瞟,他身下这张床形制低矮,床边挂了被丝织物装饰的床幔,帐内各处都铺了毛毯,角落里还有一张杨木制的胡床。
沈怜枝看完,心凉了半截,他老说夏人都是蛮人,没想到还真是蛮人,这种地方……如何能住人?
“殿下……”小安子小声道,“这顶穹庐……已算是舒坦的了。”
怜枝顿时被绝望淹没:“我要回长安,我要回周宫,我想景策哥哥……”
小安子怕着祖宗嚷嚷着将人引过来,忙去捂沈怜枝的嘴,“殿下,您小点声……”
“回不去了。”小安子难过道,“左都耆王已即位,成为了新的大单于,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与您成婚了。”
沈怜枝见自己没缺胳膊少腿,脑袋也牢牢地长在脖子上,心里便还存了一线希望:“他那么讨厌我,想来不会娶我的。”
“虽然草原上有那荒唐规矩,可他既然是大单于了,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斯钦巴日不想,谁还能逼了他?”
“保不齐……他看我心烦,就让我滚回周宫了呢——再说了,父皇先前不还割让了两座城池给这帮蛮人么?算起来他也不吃亏啊。”
沈怜枝这般想着,连帐子什什么时候被掀开了都不晓得,直到人走近了,他才懒懒地瞟了一眼——竟然是斯钦巴日过来了,沈怜枝睁圆了眼,怯怯地看他。
“左…大……大王。”沈怜枝嗫嚅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沈怜枝饱饱地睡了一觉,脸色白里透红,乌黑鬓发一小半落在前襟,掩住了胸前一小片露出的皮肤。
斯钦巴日将目光移开,语气不善:“你可真是豆渣脑筋。”
“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好端端地坐轿子里还能掉出来的废物。”
沈怜枝觉得这斯钦巴日真是莫名其妙,自己才刚醒来就被说教一通,真想将他那张破嘴给撕了。不过怜枝又转念一想,这不更证明了斯钦巴日讨厌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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