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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睇着她道:“你做的,我倒可以吃一些。”
两个人都像是卸下了点防备,然而玉漏懂得,是因为她的“让步”。这会他真是要拿她当个白捡的便宜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歹使他们的关系终于转危为安。她胜利了,其实也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她的缘故,到底是弃之可惜,才给了她这周旋的余地。
他们挨着挤着坐在同一张椅上,两张脸同时给昏昏的烛光映红了,黑暗在他们周遭围簇着。这一刻仿佛是命运把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绑在了一起,他们再不是由衷的喜欢对方,也有种迫于无奈地相亲之感。
吃过几块饼,池镜果然动起笔来,埋头写着字,又问她:“这会胃里疼么?”
玉漏摇摇头,又点了下头,“有一点,不过也没那么疼,就是一点点。”
“等清明过了再请何太医来瞧瞧,拖成老毛病可不好。你近来愈发瘦了,本来就没二两肉。”他顿一顿,又说:“还是叫厨房里煮稀饭你吃,一日多加两餐,养好了胃口再正经吃别的。”
玉漏低头把自己细弱的腰看一眼,有些作难,“厨房那些人不情愿。”
池镜冷哼了一声,“管他们情不情愿,素日宽纵着他们,倒放任他们放肆起来了。等清明过了我去对大嫂说一声,厨房里有个管事的婆子是她的陪房。”
“可怎么对大奶奶说呢?她总要问你成日换着花样做些稀饭是给谁吃。”
池镜抬头睇着她似笑非笑,“谁说要换着花样给你做?谁有那闲心?还不够折腾人的?”
玉漏在心里翻了记白眼。忽然想起来一笑,“今天我到大奶奶屋里去,见着你们大爷了。”
“我大哥?”
“嗯。我看他和你长得很有几分想像,比你和二爷还要像。”
池镜一面写一面道:“他的生母和我的生母原就是一对亲姊妹,自然就比和二哥还长得像。”
玉漏原知道他是大房过继过去的,可也少不得一惊,“你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我们兄弟三个和四妹妹金铃都是大伯的姨太太生的,二哥和四妹妹是一母同胞,我和大哥的生母是一对姊妹。大伯母自己本没有亲生的儿女。”
“那几位姨太太呢?”
“大哥的生母老早就死了,我和二哥他们的生母还在,她们又不是什么正经太太奶奶,不常出来走动,只等后日开席你就能看见。”
玉漏听着他全没情绪的口气,仿佛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想他这个人果然是冷心冷肺,连亲生的娘也不大有所谓,还指望他能对她有几分真情么?
她“噢”了一声。
池镜又问:“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上话。我过去时碰上他们夫妻在吵架,一时吓得我没敢进去。”
池镜哼出一笑,“在吵什么?”
“仿佛是为了个叫什么‘萼儿’的娼人,我听话里的意思是大爷一月一月地包着她,眼下不是清明么,添了不少开销,大爷问大奶奶拿银子,大奶奶不想给,就吵了起来,后来好歹是拿了五两银子给他。”
“就五两?”池镜搁住笔,手捂到嘴上去,轮着指头把那边腮摸一摸,笑道:“大哥越发小气起来,五两银子他素日可拿不出手。”
“五两银子还少啊?”玉漏一不留神溜出这句话,当下又后悔不该这样说,万一他听这话也当她是个五两银子
就能打发的女人,岂不是自家吃了亏。忙又添补上两句,“想来只是给她一时应节下的急,后面再想法子给她。”
池镜不吭声,玉漏也不说话了,静静看他在那里想着什么出神。后来他勾着唇笑了一下,一看那样子就没在想什么好事。玉漏也不问,低头把那篇祭文看了一遍。写得真是好,字字歌功颂德,行行流表哀思,想他们池家那些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少不得要感动,愈发该保佑他们家兴旺发达了。
池镜瞟眼看见她在看,笑问:“看得懂么?”
玉漏点点头,又假意摇头,“只看得懂一些。”
“这种文章都是哄鬼的话,看得懂看不懂也没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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