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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家攒下的。
她想这下可以放心了,收了银子不怕他临阵变卦。但这放心,竟有心死了似的安定。她阖上院门,仿佛忘了走,就向着门站住没动。
隔了会,秋五太太上前来打探,“你和他到底有什么事好商议的?”
玉漏又楞了会才回神,“我请他帮个忙。”
“什么忙?”
玉漏不耐烦,“您打听这些做什么?又不与您相干。”
秋五太太就怕西坡媳妇这一死,他们两个趁机瓜葛起来,原本从前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她做娘的难道会看不出来?她因不放心,朝那院墙上飞一眼,“到底什么事?他又肯帮你?”
玉漏一脸惨然地笑一下,“人家不是白帮忙,收了钱的。”
秋五太太听见是银钱交易,倒放心下来,双手在围布上蹭了蹭,倏又警觉起来,“多少钱?”
玉漏再懒得理她,疲乏地往屋里走。刚拐到楼梯口,就听见她爹喊她,只得折身进了那卧房。连秀才黯黯的轮廓嵌书案后头你椅上,紧扣着眉,“你们凤家太太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也是上晌在衙门里听说的,回来欲问玉漏,却见她没事人一般。他当她是故意隐瞒,不知她肚子里藏着什么主意,因此也没急着问,非要在她身上瞧出什么端倪来。
瞧了这半日也不见异样,好像玉漏真不知道。这倒奇怪了,她是凤家的人,即便她是前脚回来,凤太太后脚死的,凤家也应当有人来告诉一声,怎么这几日也没见人来?
到底是他当爹的捺不住了,才问起,“怎么凤家也没人来说一声?我听说你们大爷一早就回南京来了。”
玉漏知道此事瞒得过她娘,却瞒不过她爹,只得如实说来:“我已不在凤家了。”
连秀才先一惊,而后靠在椅背上思忖了半日。因见玉漏面上并无半点哀愁的神色,便想她心理必定有了别的主意。他这三个女儿,就玉湘与玉漏最有智谋,玉漏会藏事,又比玉湘厉害一层。
“这又是几时的事?”
玉漏把干燥的嘴唇抿一抿,“就是中秋前日的事,我回家来也是为这个。”
连秀才把手搁在案上,隔会两个指头敲了敲,“这回又是为什么?”
玉漏仰起脸来,噙起一丝笑意,“我到池家去了,这回是在他们老太太跟前当差。”
哪个池家?连秀才当下脑筋连转了几个弯,仍有些不可置信,“是长阳侯池家?内阁兵部侍郎池大人家?”
玉漏点了下头。连秀才不禁拔座而起,踅出案里,将他这女儿由上到下细瞅了几番,不得不刮目相看,“几时去的?”
“好几个月前的事,因初去时还未站住脚,怕爹娘跟着忧心,就没告诉。”
连秀才慢慢笑出声来,重重点了两回头,“好、好!你到底比你大姐还有出息,不枉我教导你最用心。不论在他们家做什么,好好干,伶俐些,不会吃亏的。”
玉漏点头答应,又听了连秀才好一番谆谆教诲,适才往楼上去,在妆台坐下,不由自主地撑起那支摘窗,向底下王家那院里望去。
院里黑魆魆的,王老夫妇还未归家,儿子在床上睡得沉,西坡的手还拍着他,一下一下的,慢慢拍得自己的思绪也惝恍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最后又答应要帮玉漏唱这出荒诞的戏。要是真的,他断不会答应,对不住梨娘也对不住自己。
正因为是假的,倒没什么妨碍。只有一点,他知道,不收下她的钱,这忙就帮得不清不楚。至于什么样的情分要帮这样的忙,他没去细想,好像帮她帮成了习惯。
如此说定,隔几日玉漏自行回了池家,进门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赶上老太太在歇中觉,便往屋里搁了东西。还未坐定,就听见络娴打发人来请。到那屋里一瞧,贺台不在家,只络娴一人穿得一身素净坐在榻上,形容憔悴,面色淹淡,像是在发呆。
听见动静她才把呆滞的眼睛转过来,目光在玉漏脸上晃荡几回,没等玉漏开口,便立起来一巴掌掴在玉漏面上。
只听“啪”一声,打得玉漏五内火动,待要发作,却见络娴眼圈蓦地红了,下巴细碎颤着,一副要骂人又骂不出的样子。玉漏立时猜着了,一定是她回家给凤太太送殡,听说了她和池镜的事。玉漏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总算她是知道了。
络娴见她渐渐垂下头去,反而一笑,“看来你是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了?”
玉漏缄默片刻,干脆抬起头来,一派从容,“你打我,无非是觉得我对不住你们凤家。”
“原来你还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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