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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心下更是笃定,这位琴娘必定与宋星然有牵扯。还是感情纠纷。她一道默默咽下银丝卷,一道忍不住想,好在自己只是图宋星然的权势地位,不图感情,并不介意他心系何人,也不介意他这些斩不断礼还乱的风流债。但从前,只是听旁人说,宋星然风评不好,生性风流,但今夜却是直观感受。如此想来,清嘉觉得他那双天生糅杂情意,似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有些碍眼。不似一旁的谢云嵩,气质清正,温润秉直,看上去就要比宋星然……宜家宜室许多。她脑中灵光乍闪,终于想起,谢云嵩是何许人也。他曾在扬州当过三年通判,遂讶然道:“谢大人,我曾见过您的。”宋星然眉心一拧: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她怎么对哪个男子都这般说?但此次清嘉并非胡诌,谢云嵩在扬州当了三年父母官,廉吏善政,是人人称颂的好官,如今扬州城白鹭书院的牌匾,还是谢云嵩亲手所提。清许更是不止一次说过,谢云嵩是他的读书、为人、处事的榜样。但谢云嵩调任后,清许对他的念叨少了许多,故此清嘉的印象有些模糊了。清嘉眸中浮现出由衷的热切:“您曾在扬州呆过三年,或许咱们曾经见过。”谢云嵩讶然:“姑娘是扬州人士?”话匣子便由此扯开,二人东一句西一句,侃侃而谈,很是热闹。偏聊的是扬州城那点芝麻大的地方发生的事,宋星然一句也搭不上话,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他们,又怕极了被人发现似的,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似浮现了少许惊慌与打量。他默默地饮了口酒,思忖着放天灯的时辰快到了,小声地、试探地,唤了一句“清嘉”,却又被淹没在二人的谈论声中。宋星然顿觉郁卒。提着酒壶又灌了一口苦酒,微凉的酒液滚入喉咙,又将他呛住,宋小阁老颇有凤仪地压低声音咳嗽,不愿让旁人发觉。但异样仍被一旁的李炎捕捉,他碰了碰额角,唇角扯出个满含兴味的笑:“扑哧。”这声满含调侃与讽刺的笑声,又被宋蔚然响亮的声音遮盖。小姑娘眸光发亮,蹦蹦跳跳地指着窗外道:“天灯升起来了!”洪浑的钟声一起,漫天的灯火便随风扶摇而起,将天幕衬得璀璨似银河。传说对天灯许愿,便能愿景成真。清嘉虽从不将希望寄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物之间,但漫天明灯飞舞的场面太过震撼,好似真有神佛在上,能替自己消灾解难似的。她便也顺从地,双手合十,闭上眼,轻声道;“平安顺遂,岁月静美。”凭栏外,灯火似为她渡了一层柔和的、带着神性的辉光,她衣带翻飞,似随时凌空飞升一般,简直不似凡尘中人,宋星然心中莫名生了复杂的情绪。想她处境艰难、事事谨慎,所以不会超脱凡世,消失不见,却又真想护她顺遂平安、无忧安宁,叫她愿望成真。这想法有些过分,宋星然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摇摇头,大约是自己喝醉了酒罢,胡思乱想,余光却瞥见谢云嵩与清嘉并肩同站,才子佳人仿佛和谐。于是鬼使神差地,挪了挪脚步,安插至二人中间。作者有话说:他开始慌了(笑天灯足足放了半个时辰,宋蔚然不舍得离开,眼光光地盯着,最后巴在栏杆上睡着了,燃灯尽时,清嘉欲将她抱起,还听到她口中咕哝:“我不回家。”但小丫头敦实,清嘉是搂不起她的,摇摇晃晃,动作实为滑稽。宋星然旁观少顷,含笑将宋蔚然自清嘉手中接了过去。有意无意的,交接时宋星然几乎是将清嘉搂在怀中。宋星然的怀抱带着冷冽的酒意与清雅的松竹之气,铺天盖地地簇拥而来,但不过顷刻,他已克制地离开,还拉出一道客套的距离。清嘉便没忍住,偷偷去打量宋星然。他眉目俊逸如常,但或许饮了酒,眼下泛出一点微红,桃花眼横斜出一股风流之态,眼神似有些不同寻常的热意。看起来较往日更……骚气了些。确实是打眼的好容色。清嘉又瞟了一眼角落的琴娘,她果然也在偷瞄宋星然,目光哀怨,欲说还休。但二人眼神撞到一处,清嘉仍是坦荡打量着,琴娘却已匆匆将眼神回撤,长睫颤颤,暗含无限忧思。清嘉也不多想,她想嫁宋星然,只为了消灾解难,二人婚事若成,这些个风流债,本也不放在眼中,何况如今二人八字都没一撇。所以清嘉将注意力放回宋星然处,低声同他道谢,他却只敛着眉目,平淡的、低声道:“车马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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