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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连绵至清晨,但终究是美梦,故而醒来也不觉着疲顿。
施婳刚醒来尚有些惺忪,起身用温水洗过脸,便觉得神清气爽。
柔软的淡紫色毛巾轻轻拭去脸上的水珠,剔透的瞳仁寻常望向镜中,不过是习以为常的举动而已,她却忽得涨红了脸颊。
鬼使神差地挪开视线,不愿再去望这面镜子。
只因昨夜那沉堕的梦中,竟有一幕是在这镜前发生的……
施婳垂着颈,在哑光黄铜龙头下懊恼地洗着手。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见那样靡靡不堪的画面。
照理说,梦是现实的映照,她在现实中从未见过更不曾经历过那样的情形,怎么会还原于梦中。
难道是从前住在学校宿舍的时候,时惜偶尔会分享给她一些小漫画……
越想越觉得窘迫,她匆匆离开盥洗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咕嘟一口气喝得见底,才终于把心中那股莫名的躁意压制住。
绝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这会儿刚九点多,澜姨她们都收拾好正准备动身,见施婳下了楼,澜姨笑眯眯地敦促她去用早餐。
连姨临走前还止不住叮咛:“小婳,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打电话。你们夫妻俩工作都忙,尽量在家里吃,吃得精细营养些才好,老在外头应付到底是伤胃。”
两位长辈的关怀是亲切的,饶是施婳昨晚不小心听见她们的悄悄话,心里也难有埋怨,只有谢忱在怀。
她再三强调能照顾好自己,连姨才略略露出宽慰的神色。
算起来,她现在名义上是雁栖御府的女主人,仆欧们都前去培训了,她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应当将贺砚庭的饮食起居一并照顾好才是。
澜姨上了车,还不忘降下车窗:“囡囡,老九天快亮回来的,他大抵是怕吵着你,上书房歇了。你今儿轮休,他今儿也休假,你们小夫妻也该好好在家吃顿饭了,想吃些什么,你们自己好生安排。”
施婳一时怔然,唇微启,瞳仁略染茫然:“贺砚庭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澜姨从前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现在日子好了,人足知常乐,便总是乐呵呵的。
她笑起来似一尊弥勒佛,还颇带着些耐人寻味的口吻:“临市又不远,私人直升机回来不过二十分钟,做新婚丈夫的惦记着刚娶进门的媳妇儿,自然舍不得在外头多留了。”
施婳本能地回想起昨夜她们两位的悄悄话,耳垂静静漫起一层胭脂色,难为情地低垂下颈。
澜姨她们误会太深了。
其实她同贺砚庭,哪有她们想象中的那回事。
可偏偏这话她是断断不能解释的,也只好缄默不语,让人觉得她默认了。
仆欧们都离开了。
偌大的中式庭院倏然间空旷下来,玉兰的碧色枝叶透过白墙黛瓦,与红枫浓墨重彩的姿色相映生辉,晚霞色的睡莲大片大片浸在深墨绿的池塘中,静静泛着涟漪。
施婳立在院中,一时陷入了怔忡,忽然不晓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依着澜姨的话,贺砚庭应该睡下没多久,她不便打扰,却也觉得应该找点什么事做。
当然不是她自己的事。
若是坐下来工作或是看书,时间眨眼间便能飞逝。
领证的日子渐久,贺砚庭待她极好,凡事都周到备至,就连昨晚……她不小心喝了过多的杨梅酒,才会在他面前吐露有关那件香槟金旧礼服的事。
他完全可以不加以理会的,横竖不过是极小的一件事。
哪里至于惊动他这样地位的人。
他却还是做了。
虽然不晓得是用怎样的方式,可终究是让母亲的那件旧礼服回到了她手中。
亏欠太多,心里总归不安,施婳盼着自己也能为他做点什么。
或许应该更恰当地说,是为两人婚后的生活经营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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