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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容睨了阮窈一眼,忽而笑道:“既如此,那便算了。虽说有几分不甘心,但他既对我无意,我又何必要为了他而让自己不愉快。”
“男女之事……与旁的不同,并非勉强便有好结果。”阮窈若有所思地点头,话语里含着笑,“何况公主金枝玉叶,在民女看来,这世间并无男子能配得上公主。”
端容闻言,扬了扬下巴,发髻里斜插的金制步摇随之乱颤,娇艳的面孔像只得意洋洋的小凤凰。
准驸马何砚走后,公主身边除了侍婢没有旁的人,许是在园里待得憋闷极了,催着阮窈弹了两曲。
她本就是个极温顺的聆听者,又有意迎合公主,引得端容同她说了好一番埋怨的话。
“……其实父皇并不愿意我嫁给砚郎,但我求了皇祖母好久,父皇也拗不过皇祖母的意思。”
一旦提起何砚,阮窈便要多几分小心,浅笑着问道:“公主与何公子瞧着很是相配,陛下怎会不同意呢?”
“你也见过他,”端容公主颇为苦恼地拧眉,“砚郎生得好,身边总有些浮花浪蕊缠着他不放,这才引得父皇不喜。”
阮窈眸光微动,心底里不禁有些不以为然。那何砚生就一副多情模样,目如春水,圣上所言应当不虚。
但她自然不会傻到要去触霉头,便一如既往捡好听的话说,哄得公主又露出笑颜。
阮窈附和着她,暗自感慨这位公主必是受尽娇宠,虽则言辞颇有些跋扈,心性却仍有几丝孩提的天真,比裴璋要容易取悦得多。
倘若公主喜欢女子该有多好,她也不是不可……
“你可知道,裴伯玉岁数多大?”公主笑道,“二十有五!便是放眼整个洛阳,也难寻到这岁数身边连一名姬妾都没有的郎君!”
她略微压低了嗓音,又接着同阮窈说了两句,继而笑得花枝乱颤。
阮窈愣了愣,才听明白公主的意思,蓦然红了耳根,好一会儿没吭声。
*
玉泉院内,裴璋着了一袭洁净的玉色长衫,手执青玉羊毫笔,正于桌案上批点文书。
重云侍奉在书房外,除去纸张的翻动声,屋中再无声息。
见暗卫回来,重云听他低声复命,不多时便皱起了眉。
“公子……”重云铁青着脸回到房内,愈想愈气愤。再思及方才暗卫的话,他着实觉得难以启齿,便只当未曾听过,不打算转述给公子。
裴璋听完后,看了重云一眼,将他眉间细微的异样尽收眼底,”还有何事?”
重云犹豫片刻,不敢再瞒,咬着牙低声说了一遍,途中还绞尽脑汁加以润色。
“端容公主实在荒谬,竟胡乱揣度公子,又说公子兴许是断袖之癖,还毁谤公子身体……”重云简直说不下去。
裴璋沉默许久,垂在书案上握着笔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轻捏了捏眉心。
本以为说出要送阮窈去梁郡后,她会按耐不住来求他,却不想转头就抱着筝去了携芳榭。
裴璋自然不至于要令人去壁下偷听女子间的闲话,他只是始终对阮窈的真实身分存疑,以至于未能猜度出她的居心。
他不喜有任何人或事超于自身的掌控外,且再三出格,便显出某种令人不悦的混乱来。
如同今日端容浅浮轻佻的无稽之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公子,暗卫那边明日……”重云见他不语,硬着头皮又问了句。
“不必再探。”裴璋垂眸又翻了一页书,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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