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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瞟了眼自己身前正垂着小脑袋,装聋作哑的小狐妖,她此时正背身对着刚刚出声的那二人,像个鸵鸟把小脑袋埋进土里。
“喂,他们在和你说话呢。”
“唔,明明是和你。”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小小才不小哩,只是祖奶奶说不要理会主动搭话的男子,都不是好东西。”
“嗯,你祖奶奶说的对。”这次赵戎点了点头,非常认同。“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除了我。”
苏小小:“……”
锦衣公子见赵戎和苏小小交头接耳,没有理他,有些尴尬,不过收到了身旁清溪先生递来的眼神,他轻咳了一声,继续朗声道:
“亏那林文若还是思齐书院的读书人,书院现在就教出这种无情无义、无君无国、无父无家、无知无识之人吗?”
话音在醉翁亭内响彻。
赵戎和苏小小停止了耳语。
静坐一旁的胖道士点了点头。
“铮!”一直调试古琴的琴师也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奏起琴来。
锦衣公子见众人都响应他并将注意力投来,颇为满意。
“蓝仙姑乃国师之女,金枝玉叶,垂青于他,委身下嫁,早早为他持家,苦等归来,他却大婚之日撕约弃婚,毁女子一生清誉,让仙姑往后如何自处?此乃无情。”
“国师视他如子,耳提面命,竭力提携,他却在国君春日祭祀之时,当着洛京十万国人之面,上书参劾国师‘十罪五奸’,杜撰毋须有之罪名,此乃无义。”
“国君对其寄予厚望,推食解衣,放权赋任,他却颁布祸国殃民之法,以春苗法剥削农民,为兰溪林氏牟利;以退观法毁终南国教,蒙蔽民智;以将兵法穷兵黩武,滋边挑衅;诸法坏我终南国祚,不胜枚举。此乃无君无国。”
“婚姻大事,父母之言,他却无故擅自毁约,不孝也,此乃无父无家。”
“至于无知无识……他林文若竟敢胁迫国君,定下儒道二家之辩,辩出终南国教?呵,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锦衣公子嗤笑一声。
“‘文若不出,奈苍生何’?国人对他如此殷勤期盼,谁知回来的竟是一个无情无义、无君无国、无父无家、无知无识之人。”
“儒家书院的读书人,不过尔尔。”
锦衣公子将手中折扇一展,轻轻扇风,微微一笑,感觉这番言语畅快淋漓,若是在洛京城内,定能博得国人一片叫好。
亭内琴声平缓过后高昂起来。
“施主说的对。”之前一直闭目养神的胖道士睁开了眼,向锦衣书生稽作礼。
“这林贼十恶不赦,观主之前如此器重他,我冲虚观也不曾负兰溪林氏丝毫,但他却忘恩负义,如疯狗般胡乱咬人,竟然还妄图以道儒之辩,夺我冲虚观国教之位?就凭他这黄毛小儿和身后的一群乌合之众?”
“我冲虚观千年道统,终南国未立国时即在此地建观,他有何胆量敢做此想?哼,贫道虽只是观内一个普通道士,却也有颗拳拳赤子之心,若那林贼小儿敢出现在贫道面前,道爷我定要骂的他抬不起狗头!”
说完,这胖道士一挥拂尘,身躯一震,原本肥胖的身子却愣是给他抖擞出了一副慷慨豪迈的架势。
锦衣公子和胖道士二人对视一眼,皆目露欣赏之色,此刻又伴随着昂扬琴声,心中皆是波澜万千,只觉相见恨晚,双方都是有识之士,终南豪杰。
“在下李世谦。”
“贫道陈宏远。”
“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
赵戎眉头一挑,看着眼前这似乎下一步是要结义的一幕,忍俊不禁。
一旁的清溪先生却对这一幕不感兴趣,甚至对这几个月来生在洛京的大变故和国人议论纷纷的事都没有多少兴趣。
管你们兰溪林氏和冲虚观要争什么,管你林文若做了多少大逆不道之事,反正离老夫太远。
他觉得他是纵情终南山水之间,不管俗世的高雅名士,可能暂时名气不大,不能和洛京闻名的名士媲美,但只要多参加几次雅会,再多服药散做一些高雅之事,说不准就能扬名终南了,让他晋升为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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