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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放在心上,转头嘲笑杨统领。
“你既然有这易容的本事,还不敢看你易容后的摸样?这说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杨统领一边洗着脸,一边含糊道:“我最后都是闭眼化的!”
这下连崔杜衡都笑了,他笑得幅度太大,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忽而疼得弯了身。
李沙棠难得见崔杜衡君子仪态尽毁的摸样,她端着脸欣赏了好半响,这才怜悯道:“你怕不是生得太俊,遭人嫉恨,这才让人专门往你脸上招呼?”
崔杜衡身上没什么伤,脸上的伤却一大堆,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崔杜衡平生第一次想放下他那该死的君子教养,想跟这蛮横无礼的小娘子论一论,奈何面部条件有限,他只得恨恨闭嘴,转而不看李沙棠。
李沙棠一瞧,转身笑得更放肆了。
杨元聪不知从哪儿摸了把竹扇,一边摇着一边看戏,嘴角兀自弯起来。
*
月如弯钩,夜如墨海。
一行马车光明正大地驶向城门,在黑夜无声地注目中,悠悠闲闲地离开了。
*
许久后,城墙上忽然出现一个雄鹰般的硬汉,他盯着那行渐渐远去的马车,低声吩咐道:“加派些人手,跟着他们去青州。”
一个羽冠纶巾的士人在他稍后一步,低声应道:“是!”
“这崔家小子竟敢带着我女儿乱跑......罢了,权当是她最后的自由吧......”
这近乎呢喃的话语消融在暗沉的夜色里,随着风儿渐渐逝去。
*
秦州,朱府。
“你来了。”朱茂才站在窗前,面色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没有遮挡容貌,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大咧咧露出来,面上是冷到骨髓的漠然。他淡淡看着朱茂才,浑身没什么杀气,却让人莫名感到窒息。
朱茂才不管他的沉默,自顾自道:“我贪心不足,自是罪该万死,但我的妻儿......”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了他的糟糠妻。
他的妻子是他的青梅,曾陪他走过十载读书路,鼓励他弃文从武,也曾在雨夜为他红袖添香。
可是后来......他慢慢变了,他妻子也慢慢远离他,一心只照顾孩子。
他们渐渐分居两院,到最终,他风光娶妾,她哄儿入睡。
朱茂才艰难道:“我的妻儿都是无辜的,他们早与我分道扬镳,什么都不知情。”
黑衣人依旧没说话,但朱茂才知道,他答应了。
朱茂才笑了笑,他右手剧烈疼痛,于是就拿左手在刀上划了下,用那泪泪冒出的血珠沾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
许久后,朱茂才怔怔盯着认罪书,眼里似喜似悲,“开始吧。”
*
夜已深静,星子寥落。
崔杜衡陷进靠枕里,昏沉间呢喃着:“不要......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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