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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濯也没心思再逛,但是时候尚早,不想回船上闷着,四下看了一圈,见前面的佛寺外排着许多人,有路过的小孩捧着粥碗回来,问道:“今日是腊八?”黄鹤风算算日子,点头道:“是腊月初八。”“差点忘了……”琴濯用指背抚着下巴,不知看着何处微微走神。黄鹤风去打探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用竹筒装着两份腊八粥,道:“前面的大佛寺在施粥,老奴听着镇民说的门道颇多,也去讨了个吉祥。”“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凑热闹,若是寺院施舍给穷苦人家的,你不白占了两个名额。”琴濯知道黄鹤风是好意,听到薛岑数落,莞尔道:“大风公公这吉祥也没讨错,这腊八粥是为了纪念佛祖悟道成佛才有的,据说以前是寺院的僧人持钵化缘,将收集的米、栗等煮成粥接济穷人的,久而久之大家觉得吃了这粥能得到佛祖的庇佑,所以每年腊八寺院施粥,不论老少贫富都会去吃粥,因而这粥又叫‘佛粥’。”腊八粥不是稀罕物,便是薛岑在白龙鱼服时也吃过几次,却不知晓这名目背后还有故事。黄鹤风由衷地夸赞:“夫人聪慧多才,老奴吃了半辈子的腊八粥,如今才知晓这粥还有这个说法!”“我成日泡在厨房里,对这些吃的喝的总是了解些,岂敢跟多才沾边。”琴濯略略一笑,坐在程风铺好垫子的河岸石凳上。薛岑从黄鹤风手里拿过盛粥的竹筒,顺手递给她,“既然是佛粥,我们也多沾点佛祖的光。”琴濯接在手里,却没有动,眼神变得悠远,“我记得小时候,每年我爹娘都带着我去寺院吃粥,以求佛陀保佑。可惜的是吃了那么多佛粥,最后佛陀却没有保佑他们。”听到琴濯的话,薛岑瞬时觉得手里的粥咽不下去,他记得孟之微说过琴濯的父母是遭了海难去世,连尸骨都没找到,最后只立了衣冠冢。想必此时也是触景生情了,暗道这粥吃的不是时候。“所以我从不信佛,也不祈求佛陀保佑,我只信我自己,求我自己。”琴濯忽而收起那一丝颓唐之色,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把竹筒给了黄鹤风。薛岑听她这话倒有几分特别,眼里带着微光,问道:“连孟卿也不信?”“对她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琴濯不敢把秘密说出口,所以只能模棱两可。“信自己确实没错。”薛岑还是赞同了她前面的话,也没心思吃那佛粥,转而给了程风。方才见寺庙前人多,他原想提议去转转,不过幸而知晓了琴濯的态度,也避免了让她心生不喜。琴濯远远望了眼寺庙后面矗立的大佛,前面的人群就如同世间微尘,毫不起眼。“芸芸众生,佛陀又能普度多少呢。他度着眼前的这个,身后的还在受苦,与其等待佛陀的普度,还不如自悟自醒呢。”琴濯双手合十,却歪了下贴在自己脸上。薛岑听她说的话发人深省,灵动的眼神却还是个不懂却硬懂的大姑娘罢了,颔首捧场:“夫人说的有理,佛陀可以寄托信仰,成事还是在人为。”琴濯觉得他浓缩了自己的意思,眼睛弯弯露出赞同的意思,随后又笑道:“不过我觉得,信皇上还是挺有用的。”“怎么说?”薛岑饶有兴趣地问。“大家都希望盛世太平,皇上执掌了天下,这不就太平了?”琴濯这马屁拍得顺溜又自然,清新不做作,薛岑反应了好半天才知道,笑了一阵抚着胸口道:“夫人这番赞誉比史官记载令人通透多了,我现在真觉得神清气爽,再替万民奋斗个一百年也可以。”听着薛岑说话也有趣幽默,琴濯便知道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对了。她倒没有主动往薛岑跟前凑的意思,不过既然同行,她做做好菜、说说好话,让他高兴高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也许哪天就对孟之微的仕途起了不起眼的一点作用呢。也是她心思藏得深,薛岑龙颜大悦并未多思,若是知晓其中又牵扯着孟之微,那才真是要马屁拍在马腿上。方才采买食材的时候,琴濯没有买鱼虾,想等最后上船的时候再买,就是图个新鲜。在附近闲逛了一阵,没有别的可看,琴濯又折回了集市上,见薛岑这一路也没半点不耐烦,可她不敢大意,遂道:“这里嘈杂得很,皇上不如先回船上?”薛岑的个头太高,琴濯每次询问的时候都会下意识仰着脸,薛岑只需一垂眸便能将她整个面容看清,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也映着他整个身躯,却没有半点令他意动的那种的关怀,可见她说这话也是真客气。“不必。”薛岑心口闷闷的,拿过了她方才买的一包冰糖,让她丁点负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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