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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陷入一片安静。
周清南是寡言的冷性子,上了车便微合了双眸闭目养神,一副闲人勿扰的冷淡姿态。程菲坐在旁边,余光一斜瞧见他这状态,却只觉郁闷。
从上车开始到现在,她耳畔就反复回响起他那句“程菲是我女朋友”,三百六十度魔音贯耳,震得她整颗脑袋都是懵的。
她这厢是心慌缭乱坐立难安,再瞅瞅身边这位爷呢?
人大佬眼睛一闭、长腿一叠,直接就优哉游哉地睡上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世事纷扰与我无关”的散漫样。
见此情景,程菲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
就好像数分钟前,那个蛮横霸道地将她往怀里一勾、在她心中肆意纵火燎原的狗男人根本不是他周清南,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
莫名其妙抱了她搂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凭空多出一个“男朋友”,就不准备跟她解释一下、给个说法?
你好歹随便说两句吧!
看着周清南冷峻淡漠的侧颜,程菲心里是越想越不爽,无名鬼火噌噌往上冒,紧接着就生起了闷气。
就在这时,后排的小赵主任大概也觉得车里太安静了,静得让人浑身不自在,略思索,随后便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了一盒口香糖。
“周总。”赵逸文身子往前倾,手里的绿皮铁盒在周清南的胳膊上轻碰两下,热脸含笑,“口香糖,来一颗不?”
周清南眼睛都没睁一下,淡声婉拒:“谢谢,我不吃。”
“好嘞。”赵逸文点点头,紧接着又把口香糖递给周清南旁边的程菲,说,“程助理吃吗?”
程菲心头憋着一团火,看眼赵逸文递来的口香糖,静了静,伸手接过来取出两颗捏手里,把盒子还给赵逸文,礼貌地说,“谢谢。”
“不客气。”赵逸文笑答了句,又把口香糖分给了前排的驾驶员和安保小哥。
这头。
程菲捏着口香糖抿了抿唇,片刻,把其中一颗丢嘴里,随后胳膊一扫,直接把另一颗怼到了身旁大佬白璧无瑕的右脸皮上。
周清南:?
周清南“唰”一下撩起眼皮,微侧目,看向了身旁。
只见姑娘纤白的小手捏着一颗小巧的绿色方形口香糖,垂着眼帘看都不看他,只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高贵冷艳:“给我吃。”
周清南:“……”
周清南昨天夜里接到了一通电话,之后,便通宿未眠。
那通电话是上峰打来的。就红狼组织最新策划的“乌市恐怖袭击计划”向周清南了解一手情况,并与他商讨应对策略。
挂电话时已将近凌晨五点。
他一直有头疼的老毛病,加上进入梅氏集团之后,每年都会被注射各类测验性神经毒素,久而久之,睡眠质量就变得越来越差。每晚一过凌晨四点,脑区便会进入异常活跃状态,无法入睡。
在床上闭眼躺了会儿,睡不着,他索性便起来,坐到书桌前涂鸦。
周清南自幼的爱好不多,画画算一样,但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都是看看书、看看网上的教学视频自学。
他喜欢把脑海里的场景通过涂鸦绘出来。
回忆,憧憬,事物,人物。
昨晚被程菲无意发现的画册,只是他上百本画册的其中之一。
八十页的画纸,前面六十页都已经画满,一笔一划,一点一滴,全是他幼年时关于桐树巷的回忆。
那些隐秘的、绝密的、或许永远都无法为人知晓的往事与心思,周清南没有任何对象可以倾诉,只能用一只黑色铅笔聊以纪念。
周清南平时的涂鸦速度很快,但今天凌晨,从五点到七点的两个钟头里,他却一幅满意的图都没画出来。
反复修改,反复重绘,直到定好的起床闹钟响起,周清南才将笔停下,把画册和铅笔放进行李箱的底层放好……
一整晚想着红狼组织的事没合过眼,周清南这会儿疲乏得很,本打算在去白杨村的路上小憩一会儿的,谁知道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就被身边的姑娘给用口香糖贴脸开了个大。
力道之生猛,动作之迅捷,差点儿把口香糖怼他鼻子里。
周清南几乎是瞬间清醒。
而此时此刻,这个扰人清梦的姑娘在面对他的眼神注视时,非但没有丝毫愧色,反而还冷着张小脸一副不爽样,就跟她才是被吵到睡觉受了委屈的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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