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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回涯若无其事地笑了两声,追问道:“第二次呢?”
老汉转过头,一双泛黄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她,似要透过她看向渺远的过去,但末了也只是平静地一摆头,说:“第二次,是你来跪着求我,让我帮你去救你师伯。”
宋回涯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险些哂笑出声,到了后半段,又沉思着静默下来,片刻后才问:“您没答应吧?”
老汉“嗯”了一声:“我只答应过你师伯,保住你的命,从没有答应过他,去帮他报仇。他跟你师父都一样,是自己选的路。不留山弟子出师下山,从来生死自负,与人无尤。”
老汉多说了一句:“你问从前也没用。你与以前并无相同。”
宋回涯睁开眼睛,思绪飘飘渺渺、捉摸不定,如同在说一个旁人的事,锋利地贬斥道:“是吗?所以从前的宋回涯,是个只会跟自己人置气,遇着事了,就哭着求别人出手的废物吗?”
老汉磨刀的手停了,转过头多看了她一眼。
模糊的视野、熟悉的面庞,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十四岁的少年跪在坑洼泥泞的屋前,声嘶力竭地,涕泗横流地,一遍遍求他进山。
直至日出天明,才抬起头,怔怔遥望不留山,如同死过一遍,带着新地躯壳,失魂落魄地离去。
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那个孩子太过可怜,忍不住为她申辩道:“那个废物,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宋回涯好奇问:“什么事?”
老汉一字一句道:“活着。”
宋回涯一时间很难从这轻飘飘的两个字里读出什么。只是觉得,一个命轻的人,不管系在哪里,都像是棵无根的蒲草。活着大抵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问:“那第三次呢?”
老者态度已经淡了:“你若是想不起来,第三次,就当不存在吧。”
宋回涯点了点头。
几只寒鸦立在空荡荡的枯枝上,张嘴嘶鸣。
宋回涯再次开口:“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老者干脆停了下来,眸光发冷,语气生硬,说道:“你继续问下去,就该要后悔了。”
宋回涯果真闭嘴。
老者看着她,没由来地生出股怒气,重声道:“你不如她!”
宋回涯没摸清头脑:“谁?我师父?”
“宋回涯!”老者说,“她什么都不怕,而你,什么都怕!”
宋回涯冤屈道:“我怕什么?”
老者抬手,拍了拍肩,再拍了拍脚边的刀。
宋回涯不敢苟同。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担责任,怎么去出剑?就凭别人嘴里的两句恩怨?
她无意争吵,觉得气氛太过气死沉沉,干笑着转过话题:“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提起刀,甩手进屋,用脚踹上房门,只冷冰冰丢下一句:“你不必知道!”
宋回涯吃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小声嘀咕道:“这么喜怒无常啊?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我自己的坏话。这老头儿分明也没少骂我啊。”
她站起身来,想起自己那个便宜徒弟。
买个米而已,怎么能去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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