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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间久了的确惹人怀疑,晏绾强压心头思绪,躬身道:“既如此,那改日再上门答谢公子恩情。”
少女走得潇洒,没有回头,背影逐渐消失在梅林深处。
呵,小狐狸。
温淮序轻笑了声,连日里阴云笼罩的心情好似好了几分。
“方才皇上的意思分明是想把那晏姑娘收进后宫......我瞧得真真的,皇上看晏姑娘的次数比看嫔妃们的多多了,往后啊,这宫里头又得多个得宠的主子了。”小路的尽头有两个鹅黄衣裳的宫女,手里端着空了的酒皿小声说笑着从宫道尽处来。
另一个年长些的到底谨慎,“小点声,皇上的心思也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揣度的?当心掉脑袋......”
话还没说完,刚绕过一座石亭,抬眼就见梅林处站着一道身影,墨色的蟒袍在一片雪色中极为显眼。
两人膝下一软,当即跪在了宫道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奴婢见过九千岁,九千岁金安。”
温淮序扶着枝桠,看着眼前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沉色,“你们方才说什么......”
语气听不出喜怒,年长些的宫女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回九千岁的话,奴婢们只说了句晏姑娘似乎颇得圣心......求千岁爷恕罪!”
九千岁杀人如麻的传闻在宫中无人不知,心狠手辣又是个脾气古怪的,一个不小心就得脑袋搬家,她边说着,边偷偷拽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一下一下地磕起头来,“奴婢们再也不敢多嘴了,求九千岁饶命......”
温淮序的心思不在两人身上,他长腿一迈,越过地上的身影,身后梅花蕊上的积雪簌簌抖落。
两人不敢抬头,直到传来男人极淡漠的声音,“滚吧。”
能从九千岁的手里捡回一条命已是恩赐,两人不敢停留,慌不择路地端起托盘垂着头快步离开。
*
纪晔今日兴致颇高,宴席散去后,就搂着纳兰嫣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东侧靠墙边摆有一张红木平面大床,床上摆着一张红木琴几,纪晔这时就盘腿坐在床上的琴几前,眯着眼睛,一面按弦,一面弹挑,乐曲声从十指间流了出来。
纳兰嫣在帘后卸去外裳,玉手撩起帘幕,一身轻薄的裙衫轻轻地垂在地上,她垂眸站在那里唱着:“泪湿衾枕常悲叹,三年相知三年情啊,欲说穿,怕你伤心我总不敢......”
她慢慢走了过去,爬上那张大床,坐在男人身边,一张妩媚灵动的俏脸带着些微熏的薄红,恋慕地看着弹琴的男人,“皇上的琴技越发出众了......”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梁守义低眉颔首站在外头大气也不敢喘。
琴声戛然而止。
纳兰嫣不满起身,快速上前几步,正欲斥责,却见一容色妖冶的男子神色冷清地迈步走来。
离近了看,便是美貌如纳兰嫣也不禁惊叹于此人的容貌。
他肤色偏白,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眼梢吊着一股邪劲儿,薄唇殷红却不带笑意,让人背后沁出冷汗。
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向纪晔走去。
后者双手搭在琴弦上,看着来人目光沉沉,恍惚间记忆回流,那个夜晚,他也是这么闯进来的。
那时的纪晔和纪淑怡被打着清君侧旗号谋反的豫西王软禁在宫中,父皇被害,多方势力涌动,对着龙椅垂涎三尺,唯有他们姐弟二人无依无靠,别说争夺皇位,简直可以说是朝不保夕,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殿外是叛军在杀戮,他和阿姐躲在屏风后瑟瑟发抖,只怕被人发现。
只可惜天不佑他,三皇兄的人很快发现了他们,欲将其赶尽杀绝。
“好热闹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宫殿的大门被狠狠撞开,一道身影哀嚎着摔在地上。
一双黑色蟒纹的战靴闲庭信步般地踏了进来,黑色的绣金丝外裳,内里是暗红色的交领长衫,容色过人,却是个索命的恶鬼。
“你……你是谁?”倒在地上的反贼擦去嘴角的血,死死地盯着来者,然来者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是慵懒随意地朝着纪晔的方向开口道:“出来吧,不用躲着了。”
他刀上的血滴了一路进来,血腥气浓重。
纪晔从屏风后犹豫着走出,强作镇定地扫了眼倒了一地的反贼,然后看向眼前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扬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和阿姐......?”
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颤抖,男人倏地上前一步,惊得纪淑怡连忙将弟弟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温淮序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像是没看见两人眼中的敌意,“我来与四皇子做个交易.......”
转眼已数年,有些东西变了,有的东西却还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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