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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安禄山怒道:“是谁喧哗?”他侧耳听了听,忽然脸上变色,仓皇四顾,指着堂中的帐幕道:“阿妹,快,躲到后面去!”
我怔住了。安禄山尴尬道:“是,是你阿嫂来了……”我顿时明白了,装作惊奇:“我还未拜见阿嫂。阿嫂既来了,我岂不是该当拜会一番?”安禄山急道:“你快进去,她若见到有女子在,是不会听我分辩的……”
我作出恍然大悟之状,凛然道:“只要能方便阿兄,我做什么都是情愿的。”说着依言躲到帷幕后。
有人大步闯入,高声道:“那个贱婢在何处???????”是个女子声音,清脆动听。安禄山赔笑道:“娘子,你怎么来了?我明日休沐,归家陪你,岂不好?”
那女子想来便是段氏。段氏似是见到了桌上的饮食,怒道:“老奴欺我!”哐啷啷几声,将食盒与碗筷打翻在地。安禄山慌忙道:“这是军中的庖厨送来与我吃的,并没有什么女子在此。”
“啖狗粪的老奴,只管胡吣!”段氏大骂道,“现放着贱婢做的食水,你还敢狡辩!张将军不许你多吃,你却肯吃贱婢做的果子!”
安禄山只得重复道:“委实没有什么女子。”
段氏骂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敢抢我的夫君!”说着似是满屋搜索起来,不多时,便走到我藏身的帷幕之前。她猛地掀起帷幕,我便和这位后来的段皇后打了个照面。
安禄山的原配康氏是胡女,这个妾室段氏却是汉人。段氏相貌不错,身段亦甚美,是男子最喜欢的那种身材。她揭开帷幕,打量着我,一时没有说话。我行了叉手礼,笑道:“拜见阿嫂。早听阿兄说过阿嫂,今日一见果然……”
“啪!”一个耳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摸着脸颊热辣辣的,竟然愣住了。
段氏竟然出手打了我?!
从小我父母都没打过我,你段氏又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这时,在21世纪时看到的那些小说提醒了我,当然,崔十五娘的亲身示范也起了作用——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楚楚可怜、凄苦无助,才能赢得男子的心意。我得卧薪尝胆,直到给安禄山喂完毒药!我当下飞快调整情绪,委屈道:“我向阿嫂问安,阿嫂为何出手殴辱?”
“呸!”段氏照着我的脸就啐了一口,幸亏我闪得快,“你叫我阿嫂?便是善福坊的狎邪女叫我阿嫂,也轮不到你来叫!”
安禄山上前来拉段氏:“阿妹确非那种不自重的妇人,八娘你何必打人?”又向我道,“我给阿妹赔礼。”说着便向我一拱手。
我慌忙闪到一边,抹泪道:“我怎当得起阿兄的赔礼?阿嫂有所误会,打我一下,原也无碍。”
段氏更是大怒,对着安禄山道:“你竟向这个贱婢赔礼!误会?贱婢藏在老奴的堂中,鬼鬼祟祟,我难道冤枉了你?”
我垂泪道:“阿兄说过,要为我在幽州军中觅一壮士,将我嫁他,可见阿兄待我,全无他意。阿嫂委实不必如此。”
段氏抬手指着安禄山,骂道:“老奴!你还想将她嫁与你手下之人,方便你时时与她私会,是也不是?”这话说得太难听,连安禄山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八娘……”孰料段氏倏地一步跨到我面前,抬手就揪住了我的头发!
她手劲极大,我当即痛得说不出话,从假哭变成真哭,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淌。安禄山连忙去扳她的手臂,他在军中多年,气力自然是有的,只是他可能怕太用力伤了段氏,故而一时他扳她手臂,她揪我头发,形成了胶着之势。
段氏揪着我头发,一路将我拖出堂中,直到阶下,方才大声骂道:“贱婢只管花言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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