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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珠就这样伴着一盏油灯胡思乱想。过了几个时辰,天边渐渐升出拂晓的光芒,早晨到来了。
时刻一到,赵宝珠便奔了出去,拿着信找到了李管事。
“李管事,这信,还请您一定帮我交到少爷手中。”
李管事早上起来还没醒神呢,没去接那封信,先道:“昨日你们几个皮猴在庙会可是野够了?四更钟快敲了才回来,少爷也是纵得你们……看看吧,今早就你一个起来了,这一大堆事可怎么弄?”
他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边将信封接过来,见上面什么都没有,疑惑道:“这是什么信?哪里来的?”
赵宝珠道:“是我写给少爷的。”
“你?”李管事一顿,抬头惊讶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与少爷便对了,还写什么信?”
赵宝珠被问的脸一红,支吾道:“这……有些事,不好当面说……”他咬了咬唇,对李管事道:“您可必定要帮我送到少爷手上。”
李管事顿了顿,这才看清楚了赵宝珠的脸。见他面色有点儿白,眼下明显带了层青黑,眼睛有些红,一双乌黑眸子却格外得亮,心里咯噔了一下,皱眉道:“你这信里写了什么?”
赵宝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我日后再告诉您。总之,这封信请您一定送到少爷手上!”
说完他转头便跑了,李管事叫都叫不住,没几下便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李管事拿着手上的信,蹙着眉将事情从头到尾在心中过了一遍,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凭叶京华对赵宝珠那股子疼爱的劲儿,有什么事情赵宝珠不能直接去求少爷,还要到他这儿来过一遭?
总不至于是情书吧。
李管事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信,赵宝珠找了个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装着,封口处连个漆封都没有,随意便能打开,可见赵宝珠对他们的信任。宝珠是个直心肠的孩子,人也良善,这些日子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不到五日便是春闱,听说常氏的嫡孙少爷已经在常家老宅住下了,李管事近几日看叶京华也没紧着学业,急得嘴边都起了好几个燎泡,日日都用脂粉掩饰。
现今正是紧要关头,千万不得分了叶京华的心。
李管事眯了眯眼,终究是将信打开来,抽出了那薄薄的一张信纸。
·
庙会后的这一日,因着昨日闹得太晚,叶京华给全府上下放了一天的假。赵宝珠生熬了一整夜,将信交给李管事后回到房间,一倒头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于是等他再见到叶京华,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赵宝珠不到天亮就睁了眼,看了看天色,知道自己睡了一整日,叶京华必是已看过那信了,便轻轻吸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到了这时还没人来拿他,说明叶京华应是不打算撵他走了。若是真生气,昨天下午就该来拿人了。
赵宝珠心中一暖,微微找回了些勇气,起来梳洗干净将衣服穿好,便往主屋走去。等到了门口,他的脚步一顿,又有些犹豫了,害怕一进去便见叶京华冷着脸。
他顿了没两息,里面便传出叶京华的声音:“是宝珠吗?进来。”
赵宝珠一惊,抬起头,缩着脑袋撩开门帘走进去,便见叶京华坐在桌边,一双琉璃眼眸看着他,目光是柔和的。
赵宝珠顿时松了口气,讪讪笑了笑:“少爷怎么知道是我?”
叶京华唇边也啜了点笑:“老远就听到你的脚步声。”像只小鸡仔似的,急急忙忙哒哒哒走到门口,一下子又没声儿了。叶京华将一盏热茶放到旁边多出一张的座椅前,瞥了赵宝珠一眼:“还不快过来?”
赵宝珠立马走过去,刚坐下,叶京华便自蒸笼中夹了只晶莹剔透的蟹粉鲜肉包,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吃吧。酣睡了一天,定是饿了。”
他这么一说,赵宝珠才后知后觉感到腹中空虚,他昨日一整天都悬着心。此时心放下来了,肚子立刻咕噜叫了一声,抬手便夹起包子塞到嘴里,嚼了没两下就咽下去。
“慢点儿吃。”叶京华在旁边看着,蹙了蹙眉,轻声道:“你一日没吃东西,对脾胃不好。”说罢,将一碗方才就盛好晾凉的燕窝粥推到赵宝珠面前:“先把粥喝了。”
赵宝珠在叶府上被叶京华换着法子精心养了这么久,也渐渐习惯了这些东西,乖顺地将粥几口喝了个干净。碗见了底,才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叶京华:“少爷……看我写的信了吗?”
他问道。
在赵宝珠没注意到的角落中,李管事低眉敛目地站着,眉尾微不可查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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