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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要问的,现在问。”
薛妤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骤然的死寂,案边摆着的玉蟾蜍香炉浮一缕缕暗香,袅袅升至半空又氤氲着散,点点飘絮般沾到人的衣袖和裙摆上。
她坐在案桌前,能清楚地看到溯侑垂落的眼睫,以及他安静贴在身侧的手掌。
“殿前司一共三位指挥,你于我而言,与朝华,愁离等然。”薛妤朱唇微动,指尖挑起一页纸张,:“我信你们,亦不瞒你们。”
解决完飞天的案子,云端,后面紧接着便是朝廷,妖族和圣地之间长达百的拉锯战,像一根被点燃的漫长导火索,引线烧完后,便是漫天炸的烟花,届时,场面彻底失控,各地灾。
在困境面前,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跟手下肱股之臣解释自己和松珩,路承沢之间的纠葛。
最好的办,便是让他们知内情,日后能自行判断,酌情行事。
等然。
溯侑个词在心中轻而缓地念了几遍,眼尾扫一片阴郁沉影。
他想,妖本性果然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朝华和愁离自幼跟在薛妤左右,数百相伴,他不过花了十便与她们平起平坐,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
薛妤对他,仁至义尽。
溯侑又“君臣”二字念了两遍,似乎要每个音节,笔画都纂刻进骨子里。
良久,他线条流畅的喉结微微仰起,像是认命般地摁了摁手指骨节,声线落得低而哑:“松珩他诽谤女郎,说的那些话——”
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他话只说半句,薛妤却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是。”薛妤像是难以忍受似的闭了下眼,她嗤的了一声,声音里是自嘲般的凉意:“我确实,曾与他有过一段。”
溯侑蓦的抬眼,一双桃花眼中戾气乍现,暗潮叠起数千层。
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提剑,霍的起身,往日声音中的从容与清隽全凝了难以撼动的惊怒之意:“我去杀了他。”
“溯侑。”薛妤喊住他,:“往事不再提,他于我而言还有用,回来吧。”
他周身涌的惊人杀意越久便越沸腾,即抿唇坐回原位,手背仍绷得青筋迸发,在冷白的肤色映衬下尤为显。
自从他从洄游来,便脱胎换骨,不论何时何地,始终沉稳有度,熟稳,顾全大局。薛妤不止一次想,大概是“礼”字守卫教得最色的一个生。
幅模,当真是少见了。
薛妤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忽而勾了勾唇,:“别气,都过去了。”
“过来看张图。我们日点些沉羽阁的人搜查螺州南方向,依你之见,从何处始搜查为好。”她很快收拾神色,谈论起正事。
她那云淡风轻,似乎外面那个人,那些话语对她而言全无影响。
溯侑却觉得,每走近她一步,都能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他看着那张错综复杂,星罗密布的地图,却愣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张图我看过两遍,圈了两个点来。”薛妤指甲没染颜色,水晶般晶莹剔透,她衣袖拂过铺满整张案桌的地图,点了点其中两个点:“一个是知府后宅,一个是霜花巷。”
溯侑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中有许多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比,她怎么会,怎么看得上松珩。
她喜欢起一个人来,是什么子。
再比。
她留着那个人,不让别人动他,再一次他放在眼皮底下,是不是——余情未了,心中还放不下他。
然而,些问题,每一个,都是逾矩,是冒犯,更是他从此再不能说服自己退回原位的一巨大豁口。
良久,溯侑握了握拳,嗓音艰涩,他:“臣、”
薛妤看向他。
他眸色深深,视线落在那张地图上,想说的却是。
臣,何处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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