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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灭。
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萧知云似乎安静不少。黑暗之中,她安静地趴在枕上轻蹙眉头,双手微微握紧,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
好凉。
冰冷的井水瞬间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萧知云知道这是梦境。
她本能地慌乱蹬腿挣扎,强迫着自己憋住不能张嘴,可无论她怎么挣扎,自己只会沉下得越来越快。
虚无间,人最为脆弱,意志也不堪一击。伶舟行眼神危险地看着她,诱导似的声音轻轻问道:“为什么要留一盏灯。”
萧知云的手指蜷了蜷,将掌心的枕巾攥紧,嘴唇微动。
伶舟行靠近床榻,附下身来才听到她微弱的气声:“……黑。”
他随之一怔。
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抓不住,却被刺痛一瞬。
少顷,伶舟行才又开口问道:“清河县令的女儿从没有这样的习惯,直到三月前。”
清河县令萧如晦,其妻早亡,一子一女。其子……而今唯有膝下一女,自小惯养在府中,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不该会有任何变故才是。
伶舟行抬手,将她额前被细汗黏糊的发丝拨开,不紧不慢地继续追问:“萧知云,你为什么突然怕黑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萧知云却像是陷入了更深的回忆,身子忍不住地开始发抖。
冰凉的水被她吸进肺脏,又灌进胃里将胃胀满,让她恶心想吐,梦里的她被迫开始剧烈地呛咳起来。
伶舟行不悦地眯了眯眼,想要起身,萧知云却突然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
像是浮萍归处,绝不松手。
他莫名又开始有些烦躁。
伶舟行把她的手指掰开塞回了被窝里,转身嘲讽道:“果然是个蠢的,我就可信吗?”
灯重明。
伶舟行随意扔了手中的火折子,立在蜡烛边沉默着回头看她,宽大的衣摆垂在地上。烛光下的萧知云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地松开,心情竟也舒服了不少。
萧知云的呼吸逐渐平稳,像是有人终于伸手拉她一把,叫她终于五识归位,重回人间。
夜过半数,止痛的药效也尽数散去。伶舟行坐在床榻边,死死将萧知云的手按在榻上,不许她乱动。
凝血不足,自己还不知道注意些伤口,到底是谁在受罪:“萧知云,忍着。”
“呜呜……”萧知云争不过他的力气,不满道。
伶舟行冷声道:“不准哭。”
他的语气听上去太不友善,萧知云清醒过来辩驳他:“好没道理……”
伶舟行冷笑一声,依旧没什么感情:“朕从不跟人讲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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