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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刚来到逐城的时候很难缠,别的孩子难缠就难缠在毛病太多,这儿不行那儿又不行。而姜月不一样,她难缠在什么都行。()
聂照问她这个头绳好不好,她说挺好,聂照问她这个碗好不好,她说挺好,就算他捧出一坨屎,她都会热烈鼓掌,并说这坨屎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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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照最讨厌这种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还能把不行说成行?有要求就要提,什么都可以的那是傻鸟和傻瓜生的傻王八。
他真是受够这种日子了,聂照本来脾气就大,对着看不顺眼的人不是打就是骂,偏偏姜月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就能骨折给你看。
那把小骨头跟石灰打的似的,也不知道姜家什么恶心人的癖好,非要把人养成个泥胎娃娃才算完美。
打不得也骂不得,聂照还跟她一说话就生气,只能摔锅摔碗,把家里摔的乒乓响,发泄怒气。
但效果不佳,他引以为傲的俊俏脸蛋上,不多几日就冒出颗红肿大痘,就在下巴上,严重有碍瞻观。
他时不时揣着镜子就要看一看,不看还想看,看了更生气,气得牙疼,还是熬不住,找大夫给他开了泻火金银菊花茶,整日整日往嘴里灌,多少才有点效果。
大夫还挺稀奇的,以前聂照找他,都是开安神助睡眠的,最好那种一口下去能睡个三天三夜不带醒来的。
大夫想了想,还跟他说:“客官您要的是不是蒙汗药?咱家药房是正经生意,不卖这种东西的。”
“咱家是正经生意,不卖这种东西的~”聂照掐着嗓子,怪声怪气学了一遍,不屑地扭头离开。
思绪拉回来,聂照躺在树上,觉得这茶到底是有些作用的,他现在心肺凉凉的,看着树下低头耷拉角的黄毛丫头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就十一二岁,跟她生什么气?犯不着,回头再把自己气死了得不偿失。
姜月刚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像顶着一头杂草,应该是被剪过,后长出来的,折断两把梳子,才彻底给她梳通,才到肩膀处。
不过还是毛毛糙糙,黄得要叫人以为是金秋稻草,恨不得一把火点了干净。
聂照不主动给她买梳子发带和簪子,她自己就不提,一头干巴头发垂在肩头,低着头,拿着个大扫帚一天扫八遍地,黄土院子都差点让她开了光。
就是风一吹,她那头几乎和黄土一个色儿的头发就乱,她用鸡爪子一样的手指一扒拉,还打结了。
此刻就得放下手中大扫帚给头发通结。
聂照坐在树上,一天要看她给自己的头发梳通八百次,到晚上还是毛毛糙糙的,跟外头来乞讨的小乞丐似的。
“要不要梳子发带?”聂照问她。
姜月捧着饭碗,怯怯摇头。
第二天他就把人打发到风口上站了半天,那个打结的厉害,任凭她怎么梳都梳不开,急得她快哭了,干巴巴的脸上就剩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措望着聂照,想找剪子把自
()己头发剪了。
聂照再次问她:“要不要梳子发带和桂花油?”
姜月下意识刚要摇头,他又道:“你可想清楚,头发剪了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长回来了,你要是有这些东西,肯定能把头发梳顺,就不用剪掉头发了。”
姜月想了想,内心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说:“要。”
“要什么?”聂照刻意让她自己说。
姜月还结巴着,就慢慢说:“梳子,发带,桂花油……”
聂照憋屈许多天的心终于舒坦不少,弯腰捏捏她脸颊,从柜子里拿出早就买好的东西递给她。
他抱肩斜倚着门框:“我平生最讨厌有话不直说的人,你以后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告诉我,别惹我生气。”
从聂照愿意留下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聂照是个好人,姜月感激地接过聂照为她准备的东西,道了声谢谢:“我怕,怕麻烦你,让,让你生气……”
聂照把她本就乱蓬蓬的枯草头发揉得更乱了:“你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我才会生气,”他指指自己下巴上还没消的痘痘,“诺,拜你所赐,这就是你给我气出来的。”
姜月愧疚地摩挲着瓶子,不敢看他一眼,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自己的小心翼翼竟然会让他更生气,她不想惹这样一个好人生气,连忙保证:“下,下次不会了……”
她的房间里没有镜子,姜月只好打了盆水,对着水盆里的影子整理头发。
不过她的头发打结太严重了,水盆又照不清楚,所以梳得相当艰难。
地上都是头发的残肢,她才通开了一小块儿头发。
聂照发现他只要一把目光对准姜月,就保准会被气到,她笨拙给自己梳头发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只大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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