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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荣肚子没填饱,倒灌了一肚子腐儒酸理,臊眉耷眼地自萧老爷那儿出来,越靠近观澜院,脚步越轻快起来,插了翅膀似的奔入厢房,口中一叠声儿地唤着“瑛娘”,却见房中并没有婉瑛的身影,只有丫鬟们在低头收拣着箱笼。
“瑛娘!”他东张西望,又喊了一声。
“在这儿呢。”
婉瑛自屏风后转出来,身上换了一套素净衣裳,见了他便忍不住笑。
“跑什么呢,我难道还会不见不成?瞧你,汗都急出来了。”
说罢便摘了衣襟上的手帕,替他拭汗。
萧绍荣自幼习武,个子高挺,如一竿青竹,高出她大半个头,担心她胳膊酸,特意迁就她的身高,俯下身来,将额头凑到她眼前。
一张大白脸突然伸过来,婉瑛不禁微愣,抿着嘴儿一笑。轻轻替他将鬓角处的汗擦干净了,这才笑着推他的脸。
“好了。”
萧绍荣嗅着她袖中散发出来的幽香,不禁觉得酥魂醉骨,追着那皓腕正欲亲吻,却愕然发现烫红的指尖。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捧着婉瑛的手问。
“喝茶时不小心烫到了,不妨事,已经上过药了。”
婉瑛欲抽回手,却被萧绍荣强行握着不让动,他皱眉看向她身后的春晓,发现她脸颊上一个鲜红掌印。
婉瑛待人和善,从不是对下人动手的主儿,何况是她自江陵带来,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陪嫁丫鬟,这只能是别人扇的。
再联想起她才从松鹤堂请安回来,萧绍荣几乎立刻确定了是谁动的手。
“娘又欺负你了?”
婉瑛忙辩解道:“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萧绍荣却径自打断她,冷脸看向春晓:“春晓,你来说,是谁将你主子手烫伤了,又扇了你一耳刮?”
春晓嗫嚅着,内心实在是想将这一早上的不快与委屈一吐而尽,但她方才被婉瑛反复告诫过,不能让萧绍荣知晓,所以进退两难。
婉瑛道:“春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先下去罢。”
丫头们鱼贯而出,房中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萧绍荣捏着婉瑛的手指细看,见那烫红的指腹上还有挑破的水泡,心疼得像自己被针扎了一样,又看婉瑛低眉顺目,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就要往外冲,慌得婉瑛连忙拦腰抱住他。
“夫君,我没事!一点儿也不疼!你别去,求你别去……”
话没说完,一串眼泪早已走珠似的滚落。
萧绍荣忙回身抱住她,哄道:“我不去,你别哭,别哭……”
这边萧绍荣殷勤地替她拭着眼泪,又故意拿些衙门里的趣事儿来说笑,温言软语地哄了半晌,方才逗得婉瑛展颜。
萧绍荣好不容易将人哄好,怕她勾起伤心事,又用别的事来引她注意:“怎么忽然让丫头们收拾起箱笼来了?”
婉瑛才哭过一场,开口时还带着瓮瓮的鼻音:“近日天晴,将衣裳翻出来晒晒,好去去潮气。”
萧绍荣也不觉有什么不对,捏捏她哭红的鼻头,拉着她在罗汉榻上坐下,倒了一杯茶,估摸着温度适宜,先递给婉瑛,这才倒了杯给自己。
他喝着茶,状似不经意地一提:“对了,我方才在院子里碰见你妹妹了,你将我上回送的那支簪子给她了?”
婉瑛喝茶的动作一顿,握紧掌心,心想到底是给他碰着了。
萧绍荣不知她们姐妹间的关系,每回见婉琉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不会觉得是婉琉抢去的,只会以为是婉瑛给的,所以上回他见自己送的两只凤髓玉镯竟戴在婉琉手腕上,还以为是婉瑛不在乎自己的心意,随手转送给了妹妹,便与她争了几句口角,虽然事后也是后悔不迭,但那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争吵。
婉瑛正不知如何解释,不料萧绍荣想的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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