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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第1页）

那么喧闹的场景，云舒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把耳膜震碎，她有一瞬想要把自己埋进土里去，那样或许就不必惊慌难过。他说不回来，却没想到出现在这里。她没想过要他因为避嫌就不回家，可他言辞那么真切，她以为是真的，原来还是骗她。可即便骗她，她也不能怎么办。他怎么会来这里，是有事，还是特意来捉她？云舒不知道，脑子里嗡嗡作响，脚步黏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又不高兴了。大概是因为她同翟明宇在说话，他一向不喜欢他。云舒竟然抗拒过去，以前觉得哥哥身边最安全，可现在一靠近他她就觉得满心都是酸楚。她就那么隔着人群看他，眼眶都不自觉泛红，她一向吝啬眼泪，觉得丢脸，尤其外人面前。可现在难自控，于是更觉难堪。她僵立不动，沉默地拒绝。杜少霆自知闯祸，终于做回人，拉了梁思谌一下：“好不容易出来玩，总干涉妹妹交友的哥哥很没品啊，你别冲动。”梁思谌向来自诩冷静，此刻也没觉得自己情绪波动有多强烈，只是看她缄默不言地站在翟明宇那里，只觉得整个人要被火烧成灰了。“以前追过杜若枫的放到她身边，你看你忍不忍得住。”梁思谌低声道。“我从不干涉她交友，只是追她的一个比一个烂，我不能不管。”梁思谌骂一声：“扯淡，你只是觉得全天下都配不上她。”他又何尝不是。杜少霆挑眉，好吧，他闭嘴。人在感情面前，有时确实很难保持理性。抛开好友滤镜，从客观层面上讲，杜少霆甚至会觉得翟明宇与云舒更相配，翟二公子自己立得住，同家里牵扯不深，自己是个能拿主意的，云舒嫁给他不会受家族牵累，她挂着梁家养女的名头，面子上也说得过去，翟家看重明面上的利益，本来高攀不上梁家，娶了云舒说不定会高看几眼，捧在掌心。而云舒性格内敛文静，本来就跟谁都合得来，翟明宇性格外向开朗，刚好互补。又是同龄人，怎么看都更合宜。至少不必有背德的苦恼，云舒跟梁思谌从小一起长大，梁思谌看管她如兄如父，旁人眼里的兄妹情深，虽然梁思谌向来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可云舒那性情，怎么能轻易接受得了，况且还有养恩如山般压在头顶。梁思谌盯着云舒看了会儿，见她迟迟未动，并不打算过来，于是抬步走了过去。浑身上下都是低气压。翟明宇回头看了一眼云舒：“你跟你哥吵架了？”时隔这么多年，他当然不会觉得和自己有关，早些年挨了他一顿打，确切是有些活该的，他跟人打赌，说自己三天必能拿下她，说她这种性格，只要快攻猛打，保管叫她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对他死心塌地。梁思谌不知怎么知道了，正好堵住他递情书，那时也是他生日，为了邀请她，特意邀请了全班的人，那天真是好大的太阳，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一切都明媚美好，梁思谌的脸却寒气逼人，沉默地接过去，低头扫了一眼。然后拽着他衣领，把他拖到角落去。他那时年少，心高气傲，自觉脸面无光，但还是尽力辩解，说那是自己玩笑之言，他的情书里才是真的，字字恳切，全是真心。梁思谌根本不听他辩解，他言辞当然也开始夹枪带棒，他没想到真的会挨打，当时真是恨透了他，被打得吐出一口血，还要说一句：“我对云舒是真爱，我不会放弃的。”最后当然是又挨一拳，梁思谌阴沉着脸要他离云舒远一点。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傻得可笑。翟明宇虽然看他各种不爽，但心底还是觉得，这事早该翻篇了，少年不懂事，除了写情书，他也没做过什么。他都把他打吐血了，早些年纵然有些不对，也该过去了。他当然不会知道，恰恰是因为没真的做过什么，梁思谌才更忌讳。若计较对与错，恐怕云舒现在更恨他。当时梁思谌很难解释自己的暴戾，于是躲云舒好几天，也是那会儿云舒去医院看翟明宇，说她哥哥就是保护她心切，翟明宇便顺杆爬，说他也不对，两个人当场就和解了，他厚着脸皮要她将来补一个生日给他。之后没多久他就出国了，于是一拖再拖，这生日到今天才补上。云舒看着梁思谌走过来，心跳又开始慌乱，这下连呼吸都急促了。她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那半步却刺痛了梁思谌，他连寒暄客套都省去，捏住她手腕：“跟我过来。”翟明宇不满，想拦，被跟过来的杜少霆拦住。杜少霆笑了笑：“欸，小翟总别着急，人家哥哥总不会害自己妹妹。”翟明宇心道那可不一定，但面上还是保持了微笑：“也是，只是今天云舒是我请来的，我要为她的心情负责。梁大哥这是怎么了？”杜少霆扯着唇角，笑容和煦：“一家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翟明宇暗暗撇嘴，这梁思谌真是一如既往讨人厌。宴会厅和卫生间之间，有一条长廊，连着安全通道，梁思谌拖着她，走到无人的地方。“你又不高兴。”刚站定，云舒就有些气闷，声音都带上点委屈，“我又不知道你在这里，而且，你说你不回来的。”一句话，扼住梁思谌的喉咙：“这么不想看见我？”“我没有这么想。”云舒摇头，“我也没要求你不回来，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骗我。你回不回来，反正我也管不了。”那意思是责怪他专横。梁思谌深呼吸了一下，压下烦躁：“好，我承认是我不对，但我没想回家去打扰你，也没想过会在这儿碰见你，我只是陪杜少霆来谈事，我只回衍城两天，过了今天，明日就回美国了。答应你的事，我从不食言。”云舒低着头，不说话。她现在也无法分辨是真是假，而且也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什么，她其实也搞不清了。就是觉得很难过，很压抑。很想说一句，哥，我们不要这样。梁思谌看她不说话，更烦躁了：“离翟明宇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同为男人，翟明宇看云舒的眼神，他太熟悉。云舒继续沉默，当年的事她就觉得莫名，梁思谌这种绅士品德刻在骨子里的，向来不喜欢诉诸暴力，甚至会觉得暴力是一种低智行为。可他不仅那么做了，到现在还对她说这种话。她缓慢抬头，突然呢喃一句：“你也不是。”梁思谌气笑了，点点头，骤然偏过头，吻上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牙齿，吻得凶蛮，仿佛要告诉她，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云舒喘不过气，想要逃，更怕被人发现，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越紧张喘息越重，只觉得不能呼吸，他手掌扣在她后颈，仿佛打定主意要掠夺尽她最后一点氧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捧她的脸，额头抵在她额头：“我确实不是。”云舒恨极了，去咬他的手，咬得狠了，他指尖蜷缩起来。齿缝都是血腥味，他一声不吭，她眼泪却不争气掉下来。梁思谌吻掉她唇角的丁点血渍，抬手擦干她眼泪：“可你还是心疼我。”“梁思谌……”云舒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额头重重砸在他锁骨，“我认输了。”短暂的触碰，她还是抬起头，她身形那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云舒从小就柔弱，总是乖顺的，安静的，那么乖巧，让人不忍心呵斥她半句，梁思谌一向对梁思悯不假辞色，骂过也揍过，唯独对云舒，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几句，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板着脸，训过了，怕她偷偷躲起来哭，还要时刻陪着。以前杜少霆就讲过，他这样偏心小妹，小心梁思悯难过，一碗水端不平，难保不会害姐妹两个感情不和。梁思谌去找梁思悯谈过心，梁思悯根本不觉得，只是撇撇嘴：“你那不是偏心，你那是控制欲和占有欲混合起来的精神压迫。”现在看来，或许梁思悯才是对的。云舒说认输，其实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赢。在这场博弈里，她根本没有赢的余地，不过是投降早晚的问题。云舒深呼吸，勉强笑一笑：“只是，能不能别让别人知道，求求你了，哥。”梁思谌心脏被狠狠拧了一下，她的示弱，却像是一把钢刀插进他的心脏。他语气平静，可其实下颌都收紧了，“云舒，能不能给我个痛快，要我死，也死得干脆。如果你不爱我，我允许你把我像丢垃圾那样丢掉，好过叫我做你的地下情人，怎么，怕我耽误你正经缘分？”云舒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倏忽又起波澜，他明明知道不是，却还是要曲解她意思。但她不想再这样僵持不下，她拉住他的手臂，轻声说：“不是，我只是害怕，需要适应，好不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