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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长嘶惊林雀,寒枪立影寇失靴。双影僵移捏碎掌,跌身方知命早绝。谁说花艳无刺又无毒,实则刺中含毒,指肚破血心已伤。今日,沈安若已向众人证明,花瓶中也有悍将,悍将中也有美娇娘。齐麟已在笑靥,暖阳恰好也在他的脸上泛着缕缕光泽。“好茶汤虽值得慢品,可事儿却由不得慢来。这一盏茶尚未饮完,要审之人便已到身前,扫兴之余也只能弃下手中茶,先办案了”“镇北王这话,像是在夸,也像是在怨这到底是要夸还是要怨,老朽还真就分不清了”“呵呵呵这是夸是怨,不还要看我们的镇北王想说给谁听吗?”“哦?”老翁含笑看向赵衍,“那老朽可要听一听赵太师的高见了。”赵衍,淡笑道:“我哪有什么高见啊,不过是比尔等多吃了几把盐。依我看啊,镇北王这话本就带着两层意思,他的确是在夸镇北王妃办事效率高,也的确是在怨没能好好地品完一盏茶”“只是,他的夸赞是说与镇北王妃听的,而,他的怨,却是说与我等听的。”老翁大笑,“这倒是有趣了镇北王一语双关,也着实做到了两不得罪在我等皆未饮完一盏茶下,他这一句怨语,倒也替我等“打抱不平”了”陈有道,沉脸道:“什么一语双关,他这是将朝堂上的那套做派,用到了我等身上老夫平生最厌恶的也是这种说话方式。”赵衍捋着胡须畅笑,“有道啊有道,你可真不愧是监察御史啊呵呵呵~”陈有道,当即道:“这和老夫是何官职有什么关系?老夫就是听不得这拐弯抹角、话中有话的言语罢了。”赵衍,上下摆手道:“此处非朝堂,有道啊你也放轻松些,不可再因三两言语就剑拔弩张,否则,你与齐麟又要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了”他随之望向沈安若,又微微一笑,“今日能得见镇北王妃,也算是一场机缘。方才见王妃策马扬枪,英姿飒爽,颇有几分大将风范;还曾几度飞离马身,连灭六名从犯,敢问王妃可曾随沈天挐大将军在军营中待过?”沈安若本打算弓腿行礼,怎奈“凌霄铁枪”在手难免不便,只得像位将军般拱手拜道:“安若与齐麟的确是在天瑙城中成婚的,但,安若却没随父亲在军营中待过。”“安若,你这般回话,可就有些礼数不周了。”陈有道,马上接话道:“赵太师乃两朝元老,回话之前必要带上“回太师的话”来强调身份。还有,你已是镇北王妃,不可再以“我”来自称,而是要以“本妃”二字开头。”齐麟紧接着道:“如此讲话,是否太拘谨了些?安若既已是我的镇北王妃,普天之下除了圣上外,她想如何回话,便就能如何回话,哪有这么多规矩”陈有道,严肃道:“无论什么身份,也要遵照礼节。若按镇北王所言,岂不毫无尊卑,乱了套?”齐麟,讥诮道:“御史大人既说到了尊卑,那本王就想问问你,你与本王到底谁尊谁卑啊?”陈有道,干脆回道:“自然是镇北王您为尊。”“既然,本王为尊,你又有何资格去教导本王的王妃如何回话呢?!”齐麟,厉声道:“难道,你不知自己已犯了大不敬之罪?”陈有道,反驳道:“安若虽是镇北王妃,却也是老夫的外孙女。老夫想教她几句道理,也教不得了?”齐麟,哼笑道:“自古女子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说你陈有道了,就算是安若的父亲沈天挐在此,也断无资格对安若说教!”陈有道闻言,早已吹胡子瞪眼,“你齐麟你真是狂妄至极!”齐麟,回道:“我狂妄至极?那也好过你尊卑不分吧?”陈有道猛地站起,戟指道:“你这毛头小儿,故意找打是吧?若不是老夫敬重齐烈,又岂能容你在此撒野?!”赵衍一把拽住陈有道的戟指,摇头道:“你都这般岁数了,怎还动不动就上火呢?你如此这般,岂不更让镇北王妃难堪吗?还有,你真能打得过齐麟吗?也不先捏捏自己只剩下几两肉了”他用另一只手添上茶水,又拽了拽陈有道,“好了,坐下来喝茶吧喝茶败火,省得你再和小辈计较”“不是,这难道也是我的错?”陈有道满脸苦涩地说,“您也太偏向齐麟了吧?”赵衍,笑道:“这不是偏向,而是爱护。我等老骨头还能再活几年啊单是朝堂之事就已够我等劳心劳神了,哪还有心情和小辈拌嘴啊。这年纪大了就是大了,要有个老者的样子,你这般控制不住脾气,岂不让小辈们笑话?”陈有道低头,沉默。赵衍又面向沈安若,柔声道:“也难怪齐麟会护着镇北王妃,我也觉得王妃十分顺眼。方才,你说自己未曾在军营中待过,但,你却丝毫不逊色大襄的任何一位将军这日后啊还真就有可能超越顾侯,成为大襄第二个女战神呢”,!他又瞥向陈有道,缓缓说:“这人啊,只要是可塑之才,又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呢?我等不搞重文轻武那一套,也不讲究什么辈分、身份,但凡是有真本事的,能为我大襄出力的,我等都要懂得去爱护。”陈有道摇头轻叹,侧脸间似已惭愧。沈安若,拱手道:“赵太师过誉了。”赵衍,问道:“不知镇北王妃日后有何打算啊?”沈安若有些黯然道:“起初,我是想像顾侯一样征战沙场的,但,回景都的这几日,我突得发觉很多事并没有原本想得那般简单所以,我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赵衍,朗笑道:“王妃是否觉得诸事艰难,皆难以突破?”沈安若慢慢斜向齐麟,微声回道:“可能是因诸事规则早定,而,我又对这些规则一无所知的原故吧”她渐渐看向茶盏之上不断升腾的白烟,接着说:“就好比这眼前的杯中茶与壶中酒,茶需剪枝挑芽叶,炒茶更需看火候和手法;而,酿酒就更有说法了,无论是“三高三长”,还是纯度口感都要掌握适度,否则,便会酒酸成醋。”“后人多讲究照做,即便偶出新品也绝不会推翻原有规则,亦是在规则之上加以改进。恰恰又是这原有的规则,将诸事定型,根本由不得后人打破,只要稍有偏差,便会引来万人口伐”赵衍捋了捋胡须,道:“如此说来,你现下所为也只是在照做了?”沈安若,微微点头,“夫君既要调查林烁贪墨一案,就必要从京畿大营着手。我作为镇北王妃,能替夫君做些事,也是分内之事。如今,京畿大营中有八人嫌疑最大,其中一人还是营中采办,我猜其手中应有账本之类的罪证吧”赵衍,淡淡一笑,“你所说的营中采办,可在你身侧的两人中?”沈安若摇了摇头,迟疑道:“我还不能确定”赵衍,干笑道:“这林中原有八名士卒,他们皆是从京畿大营中逃出的。你在忙于追捕下,应也分不出哪位是负责营中采办之人。眼下,虽有两人被你生擒,可若是其中没有采办之人,那你岂不也成了徒劳一场?”沈安若绷嘴,沉默。赵衍看了一眼齐麟,又将眸子定在跪身在地的两名士卒身上,“你们两人在此跪身已久,应也想明白所犯何罪了吧?”跪地的两名士卒是被沈安若用枪头抵着过来的,他们也在跌身的那一瞬,看到了赵衍、齐麟与陈有道,一时间吓得颤身跪姿,一直未敢抬头上望。——他们以为很快便能等来审判结果,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镇北王齐麟既接管了京畿驻军,那他们是生是死也是齐麟一句话的事。然,他们又何曾想到,齐麟等人根本就没功夫理会他们在此期间,他们只能静静地听着齐麟与陈有道争吵,方才又默默听着太师赵衍对镇北王妃的问话,现下终于有人理会他们了,他们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这世间的所有等待,都会充满着绝望。刚刚,他们也已经历了绝望中的绝望。——如果说,他们一开始只需要考虑如何交代林烁的罪行,那当下他们已然做足了如何面对死亡的心理建设。——都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了,那说不说出林烁的恶行,似也不太重要了。赵衍面露讶异,怔怔地看着两人,他作为当朝太师,所问之话不但不被人重视,且不重视他问话的人还是两名戴罪士卒,这又如何不让他惊眸呢?“你们都不想活命了吗?”“活命?”两名士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士卒再次俯身之余,喃喃道:“我等落在镇北王手中,还能活命嘛”这名士卒不是在问,而是类似于一种感叹与觉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落在齐麟手中就绝无活命的可能。只不过,他也着实忽略了一个事实,今日擒下他们的并不是齐麟,而是沈安若。“他们是王妃抓来的,是生是死也理当由王妃来定。”齐麟瞥了一眼陈有道,又刻意拉长声音说道:“我曾说过,现下我的心境已比之前平和了许多,所以,对于这种事,我完全可以不管不问,全凭我的王妃做主。”陈有道斜瞪了齐麟一眼,他当然能听出齐麟话中所指,瞬间露出一脸嫌弃。沈安若,提声道:“既然如此,我想留他们一条活命。事实上,若不是另外那六名士卒想要对我动手,我也断然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跪地的两名士卒闻言,又是相视一看。他们似要从迎接死亡的状态下,极快回转到求生上,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太久,因为人只要有了求生的念头后,那接下来的话也便能脱口而出了,“我们二人虽是林烁的亲信,却并不是京畿大营中负责采办的校尉不过,我们可以助镇北王妃找到校尉的尸身,京畿大营这些年的采买账目应还在他身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沈安若,道:“在拿到账目之前,你们两人是否也要交代点什么?”一士卒,忙道:“我知林烁的藏宝处,可带王妃前去查抄。”另一士卒,紧接着道:“我可写下林烁的所有罪行其实,景都门军所敛钱财只是九牛一毛。林烁的银钱主要来自两处,一处是替城中官宦子弟和富家公子平事,另一处是其胞弟包下了三十里外的矿山,所产铁矿皆由林烁负责出售”齐麟,沉声道:“既然,要替城中的那些贵公子们平事,那自然也少不了勾结景都巡抚王瑜了。至于,三十里外的矿山”他突得看向赵衍,“太师可还记着先帝尚在时,将苍山的开矿权交给了何人?”赵衍,缓慢道:“景都城三十里外正是苍山,苍山也一直是铁矿的重要出处。先帝尚在时,凡涉及到开矿采矿都由三司使来统筹,再派铁冶使进驻各个矿山负责监督和检测铁矿纯度。可,自从景帝继位后,便废三司,改三司使为户部尚书,户部尚书又受右相严杰领导。”齐麟,道:“三司使乃是总领财政的要职,下设盐铁、户部、度支三部,每部皆有一个副使。最初,先帝设立三司只是为了削弱宰相的权利,不想,后来三司的职权范围涉及了原来的兵、户、工、礼、吏各部的事务,甚至连监察”他已顿停了言语,因为先帝尚在时,陈有道之所以被孤立,也与三司权利太大有关。“你不必顾及老夫的颜面,老夫是监察御史时职权已受三司侵犯,就算老夫做了御史中丞后,也没能制约下三司。”陈有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齐麟,接着说,“之所以制约不了三司,还有一个关键点,那便是三司还包办了地方州县的所有财政事务。地方州县想向朝廷要钱,自也离不了三司,以至于老夫多次想要找寻三司使的罪证都未果,那可是从上到下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风啊”齐麟上扬嘴角,诡异一笑,“所以萧文景继位后,不仅废了三司,还设了左右丞相”所有人都没听出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只有沈安若不禁上扬眉眼,看向了他。——她随齐麟曾同回景都,又在程中遭遇过截杀。通过齐麟的分析,她也怀疑过最不想让齐麟重返景都的人大概就是萧文景。可,她又绝不希望是萧文景。——现下,齐麟不但回来了,还世袭下了镇北王的爵位,亦接管了五万京畿驻军就眼下局势来看,本该对萧文景放下怀疑,可齐麟这一语却又仿佛在点明着什么。——倘若,废三司,设左右丞相的主张完全出自萧文景的本意,那萧文景就绝不会如表面般纯良无害,反倒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甚至,比齐麟的城府还要深。然,陈有道接下来的话,又使得沈安若的后背猛然发凉“可,据老夫所知,当今圣上为了充盈国库,已将开采盐铁事宜交给了国舅张显宁负责,张显宁采取分包制,又以竞标的方式分放给了官宦子弟和景都城内的贵公子所开采出的盐铁依旧由朝廷支配,只是那些拿到开采权的各府公子可就要先缴纳一笔不菲的保证金了”齐麟,微声道:“这就对了。如此,整件事也就说的通了”:()厥木惟乔厥草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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