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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皇家父子几乎同时冷斥出声。
承昌帝气到手指微微发抖,掷过盖碗,砸在女儿跟前,“竖子任性妄为,歹毒心肠,不可教也!”
太子叩首,“儿臣愿替皇妹受罚,以鞭刑赔罪,当众还沈家妇清白!”
“储君要赏罚分明,不可徇私!”
太子幽幽瞠目,血丝密布,掩在眼帘下,“儿臣提议,废黜馥宁公主之尊,逐出宫阙,流放岭南三年!”
“皇兄!”馥宁公主目眦尽裂,颤着手指向他,“你别忘了,当年你我一同被抓,是我在那狗东西面前当牛做马,不惜跪地乞怜,不惜用舌头舔掉那人草鞋上的泥土,不惜为一窝子土匪清理恭桶,丢尽公主之尊,才保下你的性命,人不能忘本!!”
太子跪在御前,低头忍泪,快要咬碎一口银牙。
乌云又添细雨,伴疾风,转骤雨,打落一地叶。
各怀心思的人们在雨中观望,有人意满离,有人肝肠断。
季绾从德妃寝宫出来时,面对等在雨中的君晟和沈栩,毫不犹豫小跑进君晟的伞底。
三人默默离宫,乘车回到沈家。
乔氏在见到许久不登门的沈栩时,泪湿了衣襟。
当晚,沈二郎带着曹氏,接受了太子的登门致歉。
消息不胫而走。
次日,巷子里熙熙攘攘,一如既往,曹氏紧攥着丈夫的衣袖走出家门,被一道道目光注视,迎面是人们的同情和理解。
夫妻二人是背着行囊的,经历这场无妄之灾,有惊无险,他们想要借此带二宝远游一番,纾解掉不该有的郁结,待回城,也该是来年开春了。
春来,花开,流言蜚语会在和煦春风中消散。
沈家人送他们到渡口,挥手作别。
乔氏在客船上朝季绾鞠躬,千言万语化为感激的一礼。
雨歇,天晴,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季绾收回视线,看向斜后方的沈栩。
昨日在御书房,承昌帝问她是谁出的主意,她直言不讳,道出是沈栩。
承昌帝没有动怒,反而对沈栩加深了赞赏,而太子大义灭亲,留住口碑,堵住了朝堂之上的口舌是非,与沈栩没有离心,但仍有微妙的变化。
日出日落,潮起潮退,日子还是要在平静中一点点度过。
从渡口回到沈家,季绾陪老两口聊了会儿,回去新房歇息。
一夜未眠,倦意上头,可想而知,一早就去上朝的君晟有多疲累。
那桩至今未侦破的案子搅得法司官员们不得安宁,唯一的新线索也成了人心惶惶的存在——凶手有接近圣驾的机会,很可能是朝廷中人。
可凶手故意暴露的目的又是为何?
季绾不懂破案,在昨晚君晟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些细节,据大理寺官员多年探案揣度,主谋很可能是个外表斯文、内里暴躁的疯子,以戏耍或报复的方式发泄不满。
承昌帝是在早朝时才得知自己的爱宠遭遇不测,当堂雷霆大怒,责令大理寺在一月内破案。
君晟在深夜回到新房,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鲜汤味。
季绾制作了吊汤,一见君晟步上旋梯,立即拉他到桌边,“来,尝尝看。”
热气腾腾的汤汁泛着油花,君晟舀一勺品尝,认可了她的手艺。
季绾托腮透过薄薄的热气看他,“那桩案子若在一月内侦破不了,陛下会向大理寺问罪吗?”
“会。”
在帝王盛怒下,大理寺卿和贺清彦当堂签了责任状。
季绾又问:“大理寺有把握吗?”
“没有。”
从夏末查到金秋,所获线索零零散散,大理寺的官员像是一直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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