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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许是心神镇定下来,她披了件大袖外衣向屋外走去,这里还是鹤鸣宫,还是以往的陈设布景。
许清柳记得十二神夺嫡后,有人把望舒杀了,头身挂在长风渡城墙上,风吹起来一晃一晃的,可见有多可怕,但三日后,头身不见了。
在许清柳以为望舒死后,又在西大陆的海沃德议会上,看到了白发人,她带着面具,西主神圣弥笑着让摘下面具,她的脸诡异的与望舒重合了。
还有很多事她不想记起来,以至于她走到厨房拿了一瓶酒喝了一下去,喝完又走到桌子上,那里蒙着一层厚白布。
许清柳伸手至半空,打着哆嗦哭起来,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扶桑扶桑扶桑的叫着。
只要掀开白布,只要掀开……
白布扯下,镜子里汹涌着无数张脸,他们争先恐后想要破镜而出,最后汇聚为一张脸,是谁的脸
是龙温的脸。
许清柳僵硬地扭扭脖子,她背对着镜子做心理挣扎,龙温,她最怕见到的脸,也是最不愿意回忆的人。
汹涌波涛的梦只做了一半,另一半在哪,许清柳走来走去,打开窗户,外面下着雪,通红的雪,落了一地红雪。
对啊,另一半记忆在哪,她记不得了。
雪越下越大,像是那个隆冬的产物,她又变回了扶桑,坐在窗前伸出手,用手心感受着温度,冰冷刺骨又猩红。
她说:“我们谈谈吧,龙温。”
龙温一双眼睛发白,在眼眶里滚动,笑呵呵的喊了两声,他喊:“姐姐啊,阿姐啊。”
许清柳坐在窗台上,觉得不够冷就往外挪挪身体,她孤独地坐在那,像一只离家的候鸟,轻唱道:“阿母嗖,快回家吧,阿父嗖,家在何方,祖母嗖,她指滴方向在远方哟,家在哪,女公子问起来,火蔓延,家在火中烧呐。”
雪地像火场,一点即燃,天初阳,与雪一般燃起,火苗越升越旺,最后会把鹤鸣宫烧起来。
龙温笑道:“姐姐呀,我们好久没见了。”
许清柳嘴唇打颤,说:“自我亲手杀了你,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了,也对,你死了。”
她不敢去看龙温,她更不敢说自己做的事,既是无错无罪,怕也是一种罪,只好自嘲的笑笑。
龙温闭上眼睛,感叹道:“是啊,从祖父那一代算来,姐姐,已经过去四个纪元了。”
许清柳眼神淡然,她掌心温热是冷水,说:“是啊,已经第四个纪元了,我也四处漂泊了一个纪元,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阿母说,你诞生就不喜欢,因为她眼底是一片火,是你杀了我火烧鹤鸣宫的景象,现在想想依旧是触目惊心。”
龙温像是听到她说话,问:“阿母讨厌我,就连祖父也……”
“……”阴君山挪挪身体,今天的天居然有点冷,也许是龙温话语间的冷意,让她感觉有些不适应,幽幽道,“呵,祖父七进七出算卦,最后算得一卦,子孙后代不得安稳,最后,我看着祖父气绝而亡,而阿父正如卦象所说,子孙后代经历了十二神夺嫡,死的死伤的伤,被送去远嫁的,被处死地吊在南天门示众。”
龙温咯咯咯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屋内,从窗户传到屋外,他笑起来像怪物。
“姐姐,我以为你被红莲赤火烧成渣了,真是掉以轻心了,没找到你,罪过罪过啊。”
许清柳把手在裙摆处胡乱摸了一通,听到龙温说,“你不怕她知道,你把她作为石门钥匙时,她两双悲哀的眼睛吗,姐姐。”
一刹间,许清柳攥紧衣裙,两唇哆嗦起来,两眼朦胧泪,她知道要是阴君山知道,一定不会怪她,老师最疼爱的就是自己了。
她咬牙切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勉强笑道:“她不会怪我,她永远不会再对我说教了,没想到啊,那次竟是最后一场说教。”
镜子有了生命,它在桌子上滚动,它想要滚到许清柳身边,就如那天一样,让她恐惧。
砰。
镜子随滚动掉落在地,一切都变得更碎了,碎成了粉末渣,许清柳闻声从窗台下来,走到妆桌前,镜子碎到聚不到一块去,龙温的嘴依旧喋喋不休道:“她会伤心的,她最爱的学生将她做成了开启邪恶大门的钥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镜子与笑声黏合,变回了原样,它飘在半空中,背对着许清柳,在她放低警觉时,反转对着她。
龙温的脸再次涌出,像波涛汹涌的海浪,在镜面飘动,他说:“你躲在这,一直躲着,我的姐姐啊是个懦夫,软弱的懦夫,可悲的懦夫。”
“……”
许清柳一拳打在镜子上,碎渣割破手背,血淋淋直流,留在滴在镜面上,她呸了一声,笑道:“圣塞西莉亚,你装成龙温就想控制我的心智,你还太弱了点。”
她面前出现一道门,藤蔓缠绕着门框,独属于长风渡人民与她的一扇噩梦,它重新出现了。
而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身淡粉夹杂茶白衣裙的圣塞西莉亚,或许在这一刻,她将自己的名字重视,圣塞西莉亚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圣这个字更不错。
许清柳皱起眉头,圣塞西莉亚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贴在她的额头上说:“我的小姑娘,不要这么紧张,我是和你来谈条件的。”
闻言,许清柳给了她一拳,打在她离心脏不远的胸膛前,不轻不重的一拳,大喊:“谈屁的条件,你惹了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圣弥还是报复整个中州。”
说完她被踹了一脚,腰戳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更是龇牙露利齿给圣塞西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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