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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芙蓉虾、海棠映桂鱼、金狮滚绣球、凤尾盘丝翅、龙井竹荪煲、黄炝玉龙片、松汁润鸭掌、琉璃珠玑莲子羹、云河段霄十锦糕,嗯,就这些,”吩咐完,卿言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公主,这些可不是您平时爱吃的菜式。”今日公主在博览阁留宿,却没有让博览阁的小厨房备膳,而一直照顾公主日常的大厨庞楚却被公主招来,可所点菜品却与平日公主的爱好相左,这让庞大厨忍不住多嘴。“无须多问,你做来便是。”卿言放下手中茶杯,挥手打发他下去。庞楚不敢再言,识趣的退下。“慢着,再加一个龙衔蟹黄。”“是。”“公主,您全记住了。”坠儿乐滋滋的笑。卿言却笑不出来,脸色一暗,道:“坠儿,你回采仪殿,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被赶回去的。”“公主,这是为何?”坠儿疑惑。“别问这么多,照做便是。”卿言淡淡一抿嘴唇。明日,长公主和驸马的绯闻恐怕又要更上一层楼了。“如此丰盛,公主有心了!”遣退左右,只剩云轩和卿言当桌对饮,满满一杯花珍竹叶青握在于中,再看看一整桌自己爱吃的菜肴,云轩有些诧异。“不知有否记错,这些应该都是夫君最爱吃的!”卿言夹起一块龙衔蟹黄放入云轩碗中,俨然恩爱夫妻。如此殷勤再加之暧昧的称呼让云轩十分不自在,而卿言浅笑嫣然脉脉温柔的娇媚,看得他似有一丝瞬息的失神,小丫头确实做得到位,差点让他信以为真。“公主怕是有些过了。”云轩满饮杯中的花珍,语气淡然,仿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卿言直觉不妙。“驸马是我的夫君,我这样做未觉不妥!”卿言故作镇定笑着再度为他满上一杯花珍。“在公主心中,夫君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吧!”见卿言不为所动,云轩端起花珍一饮而尽。“啊?”未料到他会如此说,卿言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若昨夜采仪殿中的新郎是宁将军,恐怕就不用夜宿书房了。”云轩说得调侃,却一针见血。云轩的话让卿言愈发心虚了起来,抬手再为他斟上一杯酒以作掩饰。云轩端起酒杯也未推辞,一饮而下。“驸马。”如此喝法实在伤身,卿言出声制止,却未来得及。“公主总是称我为驸马称宁将军为宁远,公主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云轩放下酒杯,一语道破,“或者言儿这个称呼是宁将军专属,云轩只能奢望?”未料及言语间竟这般毫无遮掩的点破,卿言猛然一愣,半天未回神,红润的小嘴不自觉的张大,很不雅的停滞在那里。“公主不必惊讶,若是云轩对公主无意,断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只是未让公主发现罢了。”卿言呆傻的表情让云轩微微一笑,神情却无由轻松了许多。的确,以傅家的声望,父皇拟下此等诏书必定不是空穴来风,傅家的长子嫡孙若非自愿来给长公主做驸马,谁又能勉强得了他?原来一直处于政治婚姻漩涡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怪不得昨夜驸马,哦,不,云轩会对宁远那样说,看来是言儿小人之心了。”卿言苦笑,一副无可奈何的了然,有意转换的称呼拧出丝丝不甘。“公主。”听到卿言改口讨好,云轩自知她是误会了。“叫我言儿即可。”卿言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言儿,我——”云轩不知该如何开口。“云轩不必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臣强主弱,我认命便是。”卿言端起桌上的花珍仰头饮下,“何况昨夜你放我一马,我理应心存感激。”昨夜卿言还以为云轩心有所属,本想成全他,现在看来自己便是最好的成全。“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云轩心情跌至冰点,自斟自饮。话题太过敏感,深知再议下去必难收场,二人皆沉默。直至壶中花珍见底,沉默才被云轩温润的声音打破:“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婴孩,我亦是稚子,你如瓷娃娃般一碰就哭。”云轩端起酒杯没有饮而是晃了晃,让酒香四溢。婴孩?卿言在心里撇了撇嘴:你那会儿见到的还不是我。“而后多年,偶尔能见到,仍是一碰就哭,直至六岁大病一场仿佛换了个人。”没错,就是换了个人。卿言心里默念,却脱口而出:“你碰过我?”不然为何总是强调一碰就哭。云轩一口气呛进喉咙,猛的咳了几声,脸色不善:“我没碰过你。”卿言插科打诨,轻笑,示意你继续,不用管我。云轩敛了敛神色:“再后来,能见到你的次数多了些,可时机却不对,每每我出现在你面前,便是你被程夫子训得最惨之时,所以,你恨死了我这个榜样,对吗?”云轩挑眉问她。对!卿言重重的理直气壮的点头。云轩也不恼,继续说:“我当时真笨,以为帮你作弊是害了你,直到我看见你对宁远的依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所以,你突然就肯帮我了?”卿言记得,第一次云轩帮她作弊是自己十二岁那年,不知为何父皇对她突然严厉起来,靠着前世积累的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用了,结果当然是十分十分凄惨,再加上程夫子的另一得意门生是个状元,便更是衬得她乏善可陈。“程夫子是我的启蒙老师,要帮你作弊并不难。”云轩眼里蕴着笑,宠溺的情愫浓得化不开,“每次得逞后,你都格外得意,得意得让人迷了眼。”“得意?那叫庆幸,劫后余生的庆幸。”卿言立即纠正,“幸亏你进宫的次数不多,否则,作弊被程夫子发现,一定死的很难看,程夫子可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敦实好骗。你真是我的灾星。”儿时的情形卿言亦记忆犹新,云轩这个榜样一出现,她便是大难临头。“还有,我十五及笄那年,你时任翰林学士,程夫子一句玩笑话,父皇竟让你给我出考题,你还记得你出了什么吗?”卿言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势。“抄临渊启示录一遍。”云轩笑着看她,当然记得。“对,临渊启示录,就是临渊启示录,董临渊那么多着作,你偏偏选了字数最多的一本,我最讨厌的就是写字,你还让我三天抄完,连生辰也没让我好过。”说起这茬,卿言就来气。“言儿,你可知我为何要这样做?”云轩眼带回忆,目光深浅不一,仿佛沉溺于其中,如入漩涡。“为何?”难道这考题还事出有因?卿言皱着眉头问。云轩安然浅笑,记忆如排山倒海而来,画面感极强,不由得脱口而出:“当时你眼里只有宁远,我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让你记住我,越是直接便越是深刻。”“可即使这般,我仍入不了你的眼,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朝臣,和其他文武百官无异,对吗?”云轩盯着卿言的眼睛,隐忍着郁结和不安,企盼的神情似乎在渴求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啊……卿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别过脸去。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是自己不死心而已。云轩无奈的笑笑,没有再逼问,继续他的回忆:“本以为这辈子你我除了君臣便不会再有交集,不想,一年前有了个意外的机会。蒙皇上隆宠,封了第一才子,并于宫中设宴以贺,途中我因故离席,回来时正遇皇上与父亲提及,有意将公主许配于我,父亲因顾及公主的储君之位,一时犹豫不决,本来婚姻大事应遵父母之命,可我性急自作主张应承,于是皇上允诺待公主册立便大婚。”说至动情处,云轩始料未及的握住卿言的手,“言儿,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走进你心里的机会。这……比刚刚那个问题更不好回答。卿言不知所措的抽回手打着哈哈:“哦,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怎么说我们也有些儿时情谊不是?”卿言笑容十分勉强,比哭还难看。既然话已说开,云轩便有了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言儿,避重就轻非君子所为。”峰眉渐拢,口中是咄咄逼人之语。“我本就不是君子,我只是小女子。”卿言侧目,耍起无赖。云轩气结而笑,既然不进则退,那么便无须多言。再次伸手握住卿言的柔荑紧捏于手中,用目光锁住她,眼里却又闪动些许难以言语的心慌,再一次缓缓开口:“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第二次,由请变成了求。卿言微微一颤,心神不稳,目光慌乱的闪躲于美酒佳肴之间,直白如斯,叫人情何以堪,或迎或拒,让卿言一时无所适从。卿言的目光最终落于酒香四溢的花珍上。再度抽回手,已不似先前那般不着痕迹,轻轻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溢出一朵唯美的笑花,声音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拒绝:“不!”简单的拒绝,简单到只有一个字,却也最直接,似要断了所有念想。“因为宁远?”云轩却不动容,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意外。“是。”卿言语气简洁明白,可目光却不自觉的流于别处。“言儿就这样拿宁将军做幌子,该不会是他授意吧!”这样的回答云轩仍不在意,神情竟比先前还轻松了许多。“不是,我……”卿言像被看破心事一般有些慌了,这样的男子说不在意那是谎言,但若说动心又有些过了。“既然不是,除非言儿对我厌恶,否则其他都借口。”执着的眼神似要将卿言钉在原地,终于让她乱了方寸。“不是,我哪有讨厌你,我只是,我……”卿言词不达意,无言以对。“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云轩挑眉笑笑,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啊?”卿言大惊,这是什么逻辑,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以为是。“你与宁远自是不同,我分得很清楚。”对于此种张狂之人,不时的给他一点打击或许十分有必要。“既然言儿如此笃定,不如——走着瞧。”云轩一脸戏谑,自信之姿毫无半点损伤,惹得卿言怒目相对。,!“别贫了,快吃,都凉了。”云轩宠溺的笑笑,如同安抚一只乍毛的小猫,夹起一块玉龙片放入卿言碗中。卿言纳闷,他怎么知道整桌菜我最爱吃这个?“不是只有你做了功课。”浓烈的笑容灿烂夺目,彰显着主人飞扬的性情,让人一时迷了眼。傅云轩,我们果然只能走着瞧。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时,卿言的生物钟成功的让她睁开了眼。卿言睡觉怕光,从小便如此,否则生物钟可不会那么准的来报到。“坠儿,床帘怎么没拉上?”慵懒的擦了擦有些不适的双眼,不愉的嘟囔着,坠儿很少犯这种错误,难道她今天是故意的?这么早叫我起床若是没重要的事一定要让这丫头片子好看。卿言自顾自的想,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吓坏了侍立一旁的婢女。“公主。”纤细而胆怯的声音,这不是坠儿。对了,坠儿被打发回去了,她现在是在博览斋,想起昨日晚膳后与云轩临窗对饮,云轩的学识与才情令她无比折服,特别是对她那笔毛毛虫的字加以指点,果然笔峰与骨架都要精致许多,再加上那超乎想象的抚琴绝技,让卿言一时冲动居然拜他为师。及此而论,他的确有做天朝第一才子的本钱。没有坠儿在身边,这伺候的人卿言还真有些不习惯。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依大齐朝的假宁制,官员均有九天婚假,而长公主大婚可多给假十天,云轩却向吏部告假一个月,他难道是准备在书房闭关清修?卿言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哑然失笑,昨夜那个谈笑风生神采奕奕的贵公子,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喜欢蜗居的书呆。没让人通传,卿言推开书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而云轩奋笔疾书连头也没抬,似乎早知她要来。“云轩好雅兴,”卿言凑近一看,是一幅秋菊,清新淡雅高洁出尘,遗世独立自有一番孤傲,一如他的人,内敛的张狂。“言儿爱菊,这可是专为你作的。”云轩拢住最后一笔,抬眼满是温柔的笑,仿佛要将卿言溺毙。卿言别开脸不想被他蛊惑,细细欣赏这副画,蓦然发现竟是一株三头菊,这稀有物种皇宫里除了知梦园,怕就是在这副画上了,“云轩可真是对我了如指掌。”淡然一笑,眼中不觉有了深意。“言儿知梦园的三头菊可都是刘福全培育的。”云轩了然,一言化解了卿言眼中的阴霾。对了,刘福全,把他从储幽阁带来后,负责打理整个宣华宫的花卉,当然博览斋也不例外。“云轩对我还真是有心。”卿言莞尔。“想出去吗?”话锋急转,云轩眼睛一亮。“去哪儿?”私自出宫这种事情,卿言可是常干的,当然无论宁远愿不愿意,最终只能就范,不过宫外的京城也就那样儿,因为宁远从来都只带她规规矩矩的瞎逛。看着卿言兴趣缺缺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不老实,“走吧,保证你有惊喜。”没等卿言回答,云轩便拉着她往外走。“可我的男装还在采仪殿!”被他拉着卿言先是一愣,蓦然回神惊觉失言。“为什么要穿男装,如此妩媚妖娆着上男装岂不是暴餮天物?”云轩清新一笑,露骨的称赞惹得卿言脸上泛起一团绯色。“就这样?”卿言拂一拂袖。“换身衣裳便可。”云轩轻声道。一刻钟之后,卿言出现在云轩面前,简装轻带别有一番素雅的灵动。“可以走了。”随意的整理着发髻,卿言早已将雀跃写在脸上。“走吧!”云轩微笑的示意,宠溺的将她往外推。二人如情侣新婚燕尔让卿言觉得有些不自然,反观云轩却是一如既往的常态,倒显得卿言矫情了,于是便让他拖着自己的手。云轩果然没有撒谎,这的确是个莫大的惊喜,偷溜出宫这么多次,却不知离皇宫不足十里的地方,山水竟如此灵秀动人。眼前的水面不大,山泉氤氲的气息将整个水面笼在一团白色的薄雾中,隐约看见对面的嶙峋怪石,形态各异却姿势可爱,如同调皮的老顽童,虽然容貌不雅心态却依旧年轻。“跟我来。”卿言看得正出神,被云轩一拉旋即跌了个趔趄,脚下一滑倒在云轩怀里。“高兴得投怀送抱了,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云轩调笑,眉眼中的轻松让卿言不自觉的被感染。“少贫,你想得美。”卿言回神,娇嗔了他一眼往前走。不一会,云轩戏谑的声音又响起:“我的公主,是这边。”“不早说。”卿言转身,气鼓鼓的跟上。顺着云轩带路的方向绕过山泉,果然九曲十八弯后自有另一番仙境。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茂林,山岩的不远处可以看见五个泉眼高低错落的成扇形环住一片镜湖,五眼泉水缓缓的滑过光洁的岩石汇入湖中,声音叮咚作响,清透悦耳,好一个世外桃源。“真美!”卿言不由得出声赞叹。,!“:()春来江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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