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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6点,红日市区广场,“你是对的,大侦探。汉克先生再也没有提过一次那件遗产的全名。”卡梅隆平静地对瑞文陈述道。瑞文没好气地应了助手一声,把溅到身上的粘液“摘”下来,这些粘液来自广场上一条巨大的多痦河豚,呈黄绿色,就像果冻鼻涕,恶心巴拉的。侦探经过的时候,被它冷不防地甩了一身。还好他早有预料,换了那套耐脏的衣服。西装可不好洗。见瑞文没心情回话,卡梅隆轻松地继续说下去:“‘极度渴血的线虫’的危险性位于黄色和橙色之间,侦探公司把它划进了橙色范围。它的副作用就是吸血,危险程度视生长情况而变,一团完全长成的线虫一天需要摄入一升左右的血液,足以让一个成年人休克。汉克诊所里有个很大的冷冻血库,我想这就是原因。”“你脑子里的遗产信息储备还真是不少,我刚才也没见你做什么功课。”瑞文瞄了他一眼。“兴趣使然。我反而觉得你知道得太少了,瑞文。”助手欢快地回嘴。“我不需要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那是你的任务。我的大脑硬盘内存有限。”“硬盘是什么?”助手问道。“你不用管。”两人刚从汉克诊所离开,绕开了广场中央的虚海乐团们,那些人正用巨大螺壳做成的乐器演奏让人头疼欲裂的虚海摇滚乐。汉克先生的助手莫尼是学者出身,25岁,五短身材,身上有一件白色遗产,名为“镇静的智者”。这件遗产是一颗能够再生的智齿,比普通的牙齿脆弱许多,在紧急时刻咬碎可以瞬间镇痛,并赋予宿主短暂的敏锐思维。只不过,咬碎牙齿也是很痛的,如果撑不过那几秒钟,宿主的大脑将会变成一片空白。这位医务助手持有诊所的备用钥匙,进出毫无困难。经过一番实地取证,瑞文大致判断莫尼在3月29日晨昏2点左右光明正大地走进了汉克诊所,比诊所开业时间早上一小时,把样本搬上了一辆小型轿车,扬长而去。剩下的事情,他打算稍微麻烦一下捷特。侦探和助手绕过两条街,往红日市区火石街59号,捷特侦探事务所走去。瑞文不觉得两名全日制侦探会享受鱼人节,可是,当那扇坚固的红色木门被从里面打开的时候,他却听见了滋滋煎鱼的声音。捷特身穿橘色大花衬衫和拖鞋,从门后探出头来:“请进!呕,你闻起来太差劲了,老兄,刚才是不是有人往你头上倒了一桶鱼?”“差不多。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如果你的事务所有两台电话就更好了。”瑞文探头往里面张望,确认是洛克茜在半开放式厨房里做饭。这两人也住在事务所里,这里至少有三室一厅,还有一条通往小阁楼的木楼梯。“我们有三台电话,一台传真机,这能让我们在第一时间区分新老客户,还有闲人。”“我要借老客户那台和闲人那台,新客户的就免了,你名片上印的应该就是那个号码。卡梅隆,你负责这十个关系人,我们刚才已经对好台词了,就照着那个说,语气严肃点。”瑞文快速切换至认真工作模式,把写着一串号码的纸片塞进卡梅隆手里,毫无顾忌地挤进了事务所里。这些号码都是汉克先生提供的,对应的都是与莫尼相识的熟人,有二十人之多。瑞文希望从中筛查出和线虫被盗事件相关的对象。“你接到大案了?恭喜你,但是别把鞋底的落叶带进屋子。顺带一提,‘诺达利亚’我查出点名堂来了。那是一个地方,一家靠近城北郊区的小旅馆。”捷特无奈地把那些腐烂的落叶踢出家门,跟着瑞文缩了回去。事务所门厅的主色调是典雅的深绿色,左侧墙壁上挂着女性歌星和男性漫画角色的画报,右侧墙壁上贴着男性歌星和浪漫小说的画报,没一个是他认识的。角落里堆着一大堆旧报纸。“待会再说这个。”瑞文不经意地往报纸堆上瞄了一眼,看见了3月29日的《火球报》,正是他买过的那一份,可是,这一份的头条却是《传奇侦探跌落神坛,当红歌女被判有罪》。“捷特,这份报纸是怎么回事?”瑞文指着那份完全不一样的《火球报》询问道。捷特给了他一个看“乡下土包子”的眼神:“很正常啊,奥贝伦法庭在当天晨昏2点左右下达判决,报社等不了那么久。为了抢新闻,他们提前印制好了无罪和有罪两个版本的晨昏报。这份是有罪版本的,不流通,是我偷偷顺来的。”真是浪费。侦探耸了耸肩,拿起听筒,拨打了第一个联络号码。在电话接通后,他立刻以严肃的语气开口道:“您好,奥贝伦收尸队,编号221。我们刚得到通知,一名男子被一团红色的线虫吸血身亡,现在需要确认您是否与死者有关系”“什么?”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重复一遍,奥贝伦收尸队,编号221”侦探在简短的对话中保持官腔,认真地分析着对方的答覆模式和语气,最终以一句淡淡的“抱歉打扰了,经过确认,死者与您并无关系”作结,挂掉了电话。奥贝伦收尸队经常更换号码,相当好利用,就算事后追究下来,自己也能拉捷特帮忙挡一枪。在突发状况下,人们最容易暴露自身的真实想法。瑞文在话语中设了个小“陷阱”,他故意含糊其辞,只详细描述了线虫的部分,并着重注意对方追问的切入点。如果对方首先追问的是男子的姓名、长相等信息,瑞文会把他们归为第一类关系人。如果他们首先追问的是线虫,就归为第二类关系人。第二类关系人是更需要着重追查的,原因主要有二点:第一,他们更有可能知道“极度渴血的线虫”这件遗产。第二,他们更有可能知道莫尼现在平安无事,以及他的下落。为了防止出现漏网之鱼,瑞文为第一类关系人又设置了第二道“陷阱”,他在之后描述的“死者”并非医务助手莫尼,而是铁路工头费尼斯。根据汉克先生的描述,他的脑部一定还残留着一节“极度渴血的线虫”。如果费尼斯因线虫身亡,意味着整个研究发现将被彻底推翻,所有的努力将成为无用功,瑞文相信如果对方知情,一定会多少表现出异常。这个方法有点不道德,但是,如果这些熟人当中有谁正在包庇莫尼,这是初步筛查出他们的好办法。半个小时后,瑞文打完了手中的所有号码。只有两个第二类关系人,分别是莫尼的好友和大学导师。“卡梅隆,你打完了吗?”“打完了,有一个人的反应不太正常。”卡梅隆放下听筒:“他是汉克先生的同行,莫尼先生的叔叔。”“好吧,我们时间无多。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意识到事情不对,现在盯梢他们,也许能刚好碰上老鼠出洞。你负责那名叔叔,我负责另外两个。对了,去找找费尼斯先生,看看他的情况。”“要来杯咖啡吗?”捷特接过洛克茜的平底锅,把香煎鱼排拨进盘子里,插嘴道。“不了,谢谢。”瑞文随口拒绝道:“一杯咖啡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起疑心。晨昏还剩不到5小时,我们得尽快给那位讨人厌的汉克先生一个交代。”“不要议论你的客户,背地里也不行,这是职业操守。”洛克茜冷冷地提醒道。瑞文临走前瞄了眼捷特家的电表,不知为何装在沙发边上,计数手指看起来怪怪的。等等,这个灰色的长方形盒子好像不是电表。“你在沙发上装魔法手指?”瑞文难以置信地看着屋主。这种羞耻的机器不应该只存在于汽车旅馆里吗?“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只要把外面的享受搬到家里,就不会再想着上旅馆开房了。”捷特一缩舌头,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沙发上,掏出一枚5烈洋硬币,往前一抛,用脚趾夹住,送入“魔法手指”的投币口。“嗡嗡嗡嗡嗡”“啊啊呀呀呀呀呀嘿,等等,我有欧欧欧新的抱怨安安安你的无价建议议议”瑞文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张疯狂震动的沙发,但捷特打颤的歌声还是令人不悦地钻进了他的耳朵眼里。“那本书的名字我们也查到了。”洛克茜在餐桌上放好刀叉,扯好粉色波点桌布,端上一小碟粗薯条和番茄酱。“它的正式名称是‘不是答案的答案书’。”与此同时,火鸟街4号。琳斜阳坐在银色轮椅上,撑着卡其色的蕾丝阳伞,悉心地浇灌着花圃里的幼苗。这批种子没有名字,幼芽嫩绿而纤细,就像奥贝伦每一位经受不住日晒的姑娘。而自己或许将比它们还要短命。“女妖的竖琴”附着在声带上,无法取出。自己随时可能再度变为班西女妖。小玛格丽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用手中的白光长剑架着她的脖子,让她安心下来。当琳转过身,想要感谢她的时候,她却立刻回头跑开了。琳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嘱。她想用自己的大部分独立资产建立一个扶贫基金会。把和异语有关的财富留给菲,剩下的东西交给父亲和凯恩,反正自己看不到,就别再计较丈夫的不是了。她还想要一块墓碑,上面只刻一句简单的短语,向她最尊敬的一位文学老师致敬:昔时。骑脚踏车的小报童“叮叮”摇着铃,拐进火球街,精准地把《火球报》扔进每家每户的院子。他在火鸟街4号的门口停了下来,小心地从遮阳布下取出一份报纸,绕到后院,踮着脚尖,越过栅栏递给了琳。“谢谢你,利奇。”琳笑着接下报纸。报童利奇挤了挤眼睛,跨上红色脚踏车,吱呀吱呀地离开了。他们都是好人,可他们又都是桥梁下的水花。自己充其量,也只能算其中比较漂亮的一朵。琳把报纸翻开,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在空中自由地转了一圈,懒洋洋地躺在了草丛间。“诺达利亚?”:()然后侦探陷入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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