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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婷笑道:“这个可以有,我现在就发传呼,你说个地方,全是美女哟。”
吴庆元一听说都是美女,就说:“那就在九天吧,我再把我老板叫起,我一个男的怎么耍?”
舞池中间,霓虹闪烁,曲子幽怨,舞步舒缓。吴庆元的颈被熊婷的手紧紧地围着,伸不起腰,耳边是她热热的气息,弄得他心里直痒痒,不敢抬头正视她的眼睛。吴庆元没有想到,高中时这位大美女,县公安局局长的小妹妹,全班男生搭讪头也爱理不理的熊婷,居然现在就在自己的怀中游离。他有些舒服,有些异样,有些不相信,又有些惶恐,眼睛又不时四处张望,生怕看到新雁那双叫人害怕又不得不直视的眼睛。
一首歌,一杯酒;一曲舞,酒一杯。待到午夜时分,一群人早已酩酊大醉。春宵总苦短,曲终人易散。又一曲罢,熊婷搂着吴庆元说:“我不行了,你送我回去。”
吴庆元虽有些醉意,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说:“这么大一晚上,我送你回去,怕要挨打哟!”
熊婷似醉非醉:“我一个人,哪个打?我打你呀?”
吴庆元说:“也不好得,万一兄弟回来看见多不好?”
熊婷大声说道:“兄弟?哪儿来的兄弟?我说过,我一个人。”
吴庆元深感意外地说:“熊婷你还单身啊?”
熊婷笑道:“是单身啊,有一个,离了,不可以?现在是新生活,各管各,舒服着呢!”
吴庆元就拦了个出租车,下车后又扶着熊婷上楼,一路走走停停,吐了几次。回到家里,熊婷鞋也未脱,就一把搂住吴庆元。
那天夜里,吴庆元就再也没有走出熊婷的卧室。
回到宕渠县城家里,新雁就感到没有了力气。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下来,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没有一丝丝烟灰,餐巾纸也没有开封,遥控板上已布满一层层薄薄的灰尘,看来吴庆元也很少在家待过,一切完好如初,唯有主卧室墙上的那幅喜字,给这个三室一厅的房间似乎增添了一线生气,对新雁来说,这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嘲讽。娘家的房屋虽然破旧,人多嘈杂,但是它弥漫着烟火气,充满了人情味,不像这冷冷清清的房间,让人的心也是冷冰冰的、空荡荡的。
新雁找出那个放在衣柜顶层的密码箱,开始收拾她衣物和日常用品。她捡起那盒还没有打开的唇膏,又用手擦了擦盒上的灰尘,又扔在了垃圾桶里,她想她再也没有心思也没有必要再去擦那口红了,索性又把化妆盒一起扔了进去。当新雁把近十年的生活的全部装进那个暗红色的密码箱后,她连沙发上的灰尘也没有用桌帕擦去,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吴庆元回来。
当窗外的烟花爆竹声被这冬日寒冷的夜空全部没收之后,吴庆元拖着疲惫的脚步满身酒气地回来了。他已隐隐在感受到新雁就冷冷地坐在沙发,也不敢抬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声:“你回来了?”就要向卧室走去。
新雁没有生气,她早已无气可生,冷冷地说了一句:“吴庆元你过来,我这次专门回来再好好地和你谈谈。”
吴庆元声音低低地回道:“今天太晚了,明天谈怎么样?”
新雁笑了,也不知是真笑、假笑,还是冷笑,说道:“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没有明天了。”
吴庆元问道:“谈什么?签字吗?我真不想离,就一套房子,离了我住哪?”
新雁听了吴庆元这话一说,心里那点本来就快熄灭的火焰像被一盆冬夜的冷雨彻底浇灭,她也不看吴庆元,从兜里摸出那纸协议说:“你放心,离了婚房子归你住,只是等成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的时候,你看在他是你的亲生儿子的份上,把房子还给他,这些年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从今以后再也不要你的了,这些协议上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的。”
吴庆元接过那纸协议,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新雁的眼睛,这一次他是踏踏实实、认认真真注视了一回,又低下头来问道:“今天晚上必须签?”
新雁头也不抬,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最好签了!”
吴庆元就摸出笔来,在新雁给他留的空格处签下了“吴庆元”三个大字。这一天是一九九七年二月十五日,距离吴庆元昨晚和熊婷过完情人节,刚好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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