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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的母亲哭成泪人,对着知府磕头,一磕一个响,不断哀求。
也看着她执着的拽住知府的衣角,指甲渗出血来,死不松开。
到头来只换一句“市井泼妇,不知礼数!”
呵,不知礼数。
江清渝想去扶她,可他在幻境中是一阵风啊——
他扶不起,更救不了她——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救不了两袖清风的她——
谢艺琀体弱,这一遭,终是没有挺过。
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火化,都没能埋在世世代代安居的桂花树下。
谢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间,老了十几岁,花白瞬成银丝。
“我的儿啊,你怎得这般苦啊?娘对不住你,早知如此,娘是说啥都不让你去读书了,如今,连命都读没了!”
若谢艺琀还在,定会说,
“不是娘的错,错的是这个社会,是这个口口声声说‘不论家世’却处处嫌贫爱富的社会!”
可谢艺琀死了。
一个不足轻重的读书人死了。
一个出身贫寒的小镇女人死了。
一个追求平等、为民着想的平凡人死了。
她死了啊!
这事还没捅到上面,就被城西谢家压下。
谢家想收买谢母,被一口回绝,无奈之下对外说谢母其实是他们旁系,将这个疯妇软禁。
她死前神智不清呢喃:“是娘对不住你——”
郁郁而终。
可谢母死了依旧未完,谢家怕东窗事发,将桂花镇识得“谢艺琀”的。软硬兼施,人去楼空。唯有张予留下,死撑到底!
她对爹娘说:“我不走!我要留下!如果连我都走了,桂花镇还有谁等艺琀?”
张予的爹娘不只她一个孩子,几番劝诫无果后,也走了。
如果连张予也走,那谢艺琀还会回桂花镇,回家吗?
张予没她那么有才华,不能说出大道理来。可她整理遗物时,瞧见一首小诗,不由得感同身受,泪如雨下:
鸿鹄有志望君同,岁月不饶凌云冲!
寒窗十二付今时,落笔有神终成空!
终成空……
是啊,六岁背诗,十岁写作。十二载春秋,逝于成人礼的前夕。
她口中的“黎民”,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黎明——
她怎能不恨?她怎能不恨!含辛茹苦的努力,做了世家子弟的嫁衣!
她该恨的……
多少个睁眼是黑夜,闭眼是黑夜的冬季。
多少个抬头是汗水,低头是汗水的夏日。
终成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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