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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城。
黑沉夜色笼罩着这座不大的城,忙碌了整日的酒楼终于闭店,厨役们收拾干净后厨、锁好食材,早早地回了家。
昏暗的碗房里水声还在晃荡,七岁大的小男孩弯着腰,凸显的脊骨在瘦弱后背上清晰可见,最后一个盘子洗净放好,泡到发白的手甩了几下擦干净后,直起身子大大抻了下腰。
旁边放着的三个冷馒头就是他今晚和明早的饭。
装好白面大馒头,小男孩动了下发麻的腿,取下腰间喝光的竹筒装满井水,快步从酒楼后门离开。
月上树梢,云深光暗。
小男孩步伐欢快,嚼着干巴的馒头,力气渐渐恢复,纵然做了一整天的活,但秀气的脸不见半点烦躁。
他叫沈衡月,算上今天在酒楼做洗碗工刚满三个月。他没有工钱,馒头也只有四个,不过嘛,能吃饱喝饱无病无痛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住在城东荒街靠郊外的一个破庙,酒楼和破庙离得太远,衡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怀里的三个馒头吃得只剩一个。
馒头小心地捂在怀里,外面已是凌晨。
他缩在稻草堆上,脱掉酒楼给他的帮工衣整齐叠好放在旁边,再用拾来洗干净的衣服盖住,衡月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没多会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未明,衡月睁眼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动作利索地叼着馒头一边吃一边穿衣服。
酒楼客人多,他每日辰时一刻必须到工,但这里离酒楼太远,所以必须早点起床。
简单收拾好,衡月小口嚼着馒头,拿起竹筒跑出破庙,在破庙下面的河里打了点水。
“小花,早上好!今天有虫子吃吗?”
抓着柳树枝条,脖子一圈麻点的花麻雀啾啾叫了两声,飞身落在衡月面前。
衡月撕下小半馒头,捏成碎渣:“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抓蚯蚓吧。”
“啾~”
和小伙伴打完招呼,沈然系好装满水的竹筒咽下最后一点馒头,披着微黯的星辰赶往酒楼。
一路上遇见早起的摊贩,他不忘热情地打着招呼。
“梁伯。”
“小月啊。”
梁伯刚推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出来,香气传遍一整条街,勾得只吃了个馒头,很久没尝过肉的衡月吞咽了好几次。
“我先走啦,梁伯。”
“小月路上慢点!”
“好的,谢谢梁伯。”
“小衡月,今天又这么早?”
“是的,张婶,我帮你!”张婶卖糕点又没有店面,一个人拉动沉重的糕点车实在过于艰难。
每天这个时候,去酒楼的衡月都会主动帮忙推。
两只稚嫩的手掌放在横木上,不大的手掌上面全是茧子,衡月咬紧牙,用尽全部力气一脚一步往前使劲推。
车轮滚动,孙婶吐出一口气:“幸苦小衡月,每日你都来帮我推。”
“没事!”
衡月一鼓作气帮孙婶推到隔壁街,再风风火火折回来跑向酒楼。
先走了这么多路,又推了一条街的车,先前那点干馒头早消耗干净,肚子咕噜咕噜地响。
衡月叹口气,取下腰间水筒喝了好几口水。
天边渐渐泛起冰冷的鱼肚白,衡月一到酒楼就被拉到后厨小间里,容得下好几个他的大木桶里装满了碗筷碟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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