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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桐顺着梨果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具漂浮的尸体沿河而下,转眼就被水流冲到了车队停歇的浅滩上。“姐姐,外面出什么事了?”车厢里云青玲焦急地问道。“没什么,外面风大,你刚沾了水不要出来。”云桐拉着梨果要上前查看。梨果已经被吓坏了,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云桐只得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马车上休息。“你在这里等着我!”说罢,云桐向尸体跑去。没跑出几步,突然被身后来人一把捞了起来。云桐回头一看,是匆忙出来查看情况的文子月。她的袖子上还沾着水。“姨母,我们过去看看吧。”“你不害怕?”文子月有些纠结。“我不怕。”云桐语气坚定。“那走吧,早晚也要知道的事情。”文子月叹了口,将云桐放下,拉着她向浅滩走去。云晦已经在那里了。看到文子月带着云桐过来,他皱着眉头张口想几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大姐儿,爹爹对不起你啊,你还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些事情。”云晦充满歉疚的话语,让云桐红了眼眶。“爹爹,我已经是大人了。”她轻轻说道。她真的已经是大人了,尸体见了好多,什么样的都有,有一些甚至还是她动的手。文落寒与朱十一安排好护卫将车队围住,才走过来。朱十一看到云桐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文老板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见到死人也不慌张。文落寒似乎并不意外云桐在这里。上去把那死人翻过来查探。云桐一直在观察这具尸体,眼下天寒地冻,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很不寻常。而且这件里衣是丝质的,这是个有钱人。“没有利器伤……”文落寒将尸体的头转过来,露出脑后一个大大的血窟窿。还没待云桐看清楚,云晦便捂住了她的眼睛。“落寒,看清楚就给他摆回去吧……”“我知道。这人看来是被河里的石头撞碎了头,才死的……”文落寒将尸体复归原位,起身朝河水上游看了看。那里是一片小树林,灌木丛生,远看看不出什么。“他为什么只穿着里衣?”云桐问道,上辈子她只见过有人这么死在床上,可是眼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能让他脱衣服呢?“这是遇到山匪了。”文子月向她解释道,“看这人的衣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不是官眷世家子,至少也是个有钱的商贾。山匪打劫可不只要金银钱财,穿的用的也都能换成银钱。一件絮棉的丝绸衣服,按照现在一斗米十文钱的价格,就能让十来号山匪十日不用下山补给。”“不过很奇怪。”文子月接着道,“山匪往往会留人一命,向他们家里人索要钱财也好,留下做苦力也好。不会轻易闹出人命的……”说到这里,想起云桐第一次见这种事情,文子月忙解释道:“闹出人命,很容易被附近的驻兵盯上。若只是拦路抢劫一点钱财,被抢劫的人往往是来往的旅人客商,人在异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作罢了。当地官府乐得清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是这样。”“这人八成是逃跑的时候失足落水了。”文落寒看了一眼朱十一,后者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判断。“只是……文老板咱们还按照原来的路线走吗?”朱十一问道,“前面怕是有个贼窝子等着咱们呢。”“让我想想。”文落寒道,“死者为大,给他收拾了吧。”文落寒说的收拾,也仅仅是找了张草席给他卷起来挖个坑埋了。护卫和家丁做着活。云桐突然想到,这些山匪不事生产,只能用钱来向附近的村庄购买物资。有没有可能这附近的村庄和山匪是一丘之貉呢?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云晦开口道:“那里出过孝廉,又是个大村落,不仅能自给自足,我记得村子里还有一座很高很大的谷仓。我想问题不大。”“官道附近的村子,常有官差巡视……”文子月补充道。朱十一手搭凉棚遥望上游的小树林,别看他平时带着孩子们玩耍的时候嘻嘻哈哈,行走江湖这些年他又岂是吃素的:“这人被水冲下来的时候尸体都还没被硬,说明他落水地方离这儿不远。那帮拦路匪说不定就在上游看着我们。”云晦听了这话,连忙将云桐挡在了他的身后。“眼下摆在我们面前有三条路。”文落寒缓缓道来,“第一条去村子里投宿,也许会遇到这帮山匪。或者我们现在北上,沿着一开始计划好的路线回海洲。这第三条……”文落寒就此打住,看向每一个人:“我认为我们还是从第一条和第二条里选吧。”第三条路当然就是去萧琦驻扎的驿站。萧琦敢带着京畿驻军悄悄溜出来,这事赵光霖不可能不知道,统领京畿驻军的可是常侍李横。赵光霖对这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宦官十分信任,往上数一百年的皇帝,最多也就是将禁军交予自己的贴身宦官控制。赵光霖为了制衡王皇后的娘家,将京畿驻军的掌控权一分为二,交由王皇后的叔父与李横。李横也不负所托,很快蚕食掉王家在京畿军的势力,大权独揽。京畿军的调度都要经过李横的手,过李横的手,就代表过赵光霖的手。萧琦调动军队,一定是赵光霖默许的。文落寒与云晦都觉得,萧琦的背后是赵光霖,他们一家是绝没有活路的。朱十一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开口道:“再磨蹭磨蹭,咱们也就要在野外过夜了,更危险。”“朱老板这是有主意了?”文落寒问。“你们这些贵人啊,想得太多了。我倒觉得现在村子里反而安全。”朱十一一副深谙此道的自信,“像这种拦路打劫的,往往没什么胆子。欺负欺负落单的商贾还行,像贵府这种大家族搬迁,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他们哪儿来的胆子凑过来。诸位别忘了,大盛律法弃耕地者即为流民,既是流民……”朱十一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云桐身上。“像文老板家这样的贵人,杀几个流民又算得了什么。”:()鸦啼金井下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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