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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桐看到季鸣鸿吓得表情都变了,十分满意。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她心里就平衡了。“什么表哥,长路哥这是怎么回事?”季鸣鸿此时像个真正的八岁孩子一样,围着林长路问来问去。“瞧我这记性,忘记告诉你了,是我不好。”林长路一脸歉意地笑着哄季鸣鸿,“我的母亲也出身文家,论起来,我要称呼云姑娘的母亲一声姨母。”季鸣鸿听罢,回头愣愣地看着云桐。“看我做什么,我也是刚知道的。”也是这辈子刚知道的。“明天带你去正经认个亲戚。”林长路哄道,“天色也不早了,桐表妹赶紧做完姨母交代事情,也好让她回去歇息。”“我知道了。”季鸣鸿在林长路面前收敛了脾气。林长路松了口气,便对云桐道:“就在拐角那间屋子,我带你过去。”云桐跟在他身后,季鸣鸿也没走。不止没走,在林长路身后,季鸣鸿又换了一副面孔。“桐表妹?”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道,那脸上的表情,跟摄政王揶揄云皇后时一模一样。“少来占我便宜。”云桐也不惯着他,抬起脚就要照着季鸣鸿的脚踩下去。季鸣鸿哪能让她得逞,脚一收,就让云桐踩了个空。“你仔细看路吧,这楼上年久失修,一个不留神再把你摔了,小表妹。”说着季鸣鸿走到了云桐前头去。一边装不认识,一边又要抓住一切机会占便宜,季鸣鸿你行。“你等着。”云桐咬牙切齿放完狠话,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季鸣鸿身后亦步亦趋。季鸣鸿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灵活地避过了所有缺损的地板,云桐跟着他,连一块带响声的木板都没有踩到。季家给萧琦的待遇很好,屋里布置的很舒适,除了给他上了镣铐之外,该有的都有。林长路带着云桐进来的时候,萧琦刚吃过饭,看守他的士兵端着吃剩的烧鸡烧鱼往外走。萧琦看到林长路带着云桐进来,先是一愣,接着他又看到了站在云桐身后的季鸣鸿。“你你你,你们别过来!”萧琦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云桐看着洋相百出的萧琦,轻蔑一笑。“你一个人可以?”林长路还是有些担心,但他与季望乡已经商议好了,萧家和云家的事牵扯太多。季忠没有发话,那他们就不能掺和。“我只问一件事罢了。”云桐不欲让林长路掺和进这事来,虽然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极佳,但他们还需要再熟悉熟悉。况且季忠也不会允许他们掺和进京城争斗里来。“你再叫,我就把你另一只手也打废。”季鸣鸿一个跨步进了屋里,一副进去就不走的样子。他回头看看云桐:“你又看不住他,万一他趁此机会自尽那该如何是好?”他要是有胆子自杀,早动手了。云桐觉得季鸣鸿这个理由烂的要死。听了季鸣鸿的话,萧琦脸上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悄悄把屁股下的凳子往远离季鸣鸿的方向挪了挪。“你别这儿添乱。”林长路指了指门口示意季鸣鸿过去。季鸣鸿动也没动:“我留下吧,我又不算掺和。”林长路想想也是,不过是两个孩子,问几个问题又能左右什么事呢。他点点头:“那你照顾好桐表妹。”说罢,他便出去了。云桐在萧琦的对面坐下。隔着桌子,云桐注意到萧琦的眼睛仿佛不受控制的四处盯着。“外、外甥……”思考片刻,萧琦还是拼命挤出一张笑脸,“你可不能帮着外人啊。我可是三皇子的亲舅舅,你也不想当不成太子妃吧。”云桐也不接腔,转而对季鸣鸿道:“插手立储是什么罪名来着?”季鸣鸿知她接下来还有话,笑着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愿闻其详。”“我祖父不过是在皇上登基之前多了一句嘴,就被贬官撵出京城。您这一张口就替皇上把太子定了,不知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安排你。”萧琦听完却是笑了:“外甥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圣人心中属意三皇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等明年圣人废了王青仪,将你那贵妃姑姑封了皇后,三皇子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云桐与季鸣鸿交换了一个眼神。难道赵光霖确有此意,只是上辈子三皇子没了,才就此作罢?怎么可能,赵光霖真要立萧琴儿做皇后,那就说明他打算收拾手握京畿军的王家。若是这样,萧家又何必绕这么个大圈子也要把王皇后拖下水。等赵光霖废了王青仪,他们萧家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云桐不由觉得好笑,不知萧琦是把他们当傻子,还是他自己就是个傻子。萧琦见两个孩子没有言语,连忙继续说服道:“外甥,你可想清楚,这皇后啊,只有一个,我们家嫄丫头在三皇子心里的地位可比你高,到时候你进宫以后,嫄丫头做太子妃,你做侧室,你可是要给她行礼的。”,!“依舅舅看此事应该如何?”云桐问。“你让你爹放了我,我回去和三皇子美言几句,让他亲自去求皇上的圣旨,点你做正妻,以后你也能像皇后娘娘那样万人朝拜,母仪天下。”萧琦说的眉飞色舞,越说他自己越信了真,整个人有了勇气。他见季鸣鸿不言语,便把话引到他身上:“说起来我与你父亲还喝过酒呢,咱们两家都是先帝提拔起来的亲信,这几年你们家去了北地才疏于联络。你们这些小辈可不要擅作主张,毁了两家的亲密。”季鸣鸿不动声色,一脚踹飞了萧琦的凳子。“哎哟哎哟!”萧琦没有防备摔在地上。“你小子做什么,没听我说吗!”萧琦摔在地上哎哟半天没爬起来,“季忠是怎么教儿子的!”“他没教过我,我和他也不熟。”季鸣鸿冷漠地说。“你和他废话些这个做什么。”云桐瞟了他一眼,季鸣鸿上辈子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最恨旁人说他不是季忠的儿子。这会儿怎么转性了。季鸣鸿听云桐这么说,笑了一下。“你说得对。”云桐别过身去,懒得看他。云桐气他明明知道彼此都是重生归来,却装傻充愣。既然不愿意亮底牌,那就掩饰地好一些。既不藏又不肯明说,没得让人烦心。“我就说抱来的孩子……”萧琦话说到一半,被打穿的那只手疼得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季鸣鸿这小子连季忠这个爹都不怕,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那萧岐是什么意思?”云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打得萧琦措手不及。“你说我?”萧琦的脑子转不过来。“你大哥,萧嫄的父亲。萧嫄嫁三皇子,怎么也要他这个做父亲的点头吧?”“这事哪轮得到他拒绝,再说送女儿进宫这么好的事情,要不是我没女儿,哪里还轮得到他。”萧琦提到他这位堂兄满脸不屑。“我不信萧嫄要嫁三皇子。”“啊?”萧琦被云桐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问法搞晕了头。“你为什么不信,这可是我姐姐亲口告诉我的。”“既然他要做三皇子的岳父,为什么皇上不给他个官当当,也好让三皇子体面一些。不然三皇子的岳父是个白身,听着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啊。”“祖父让他在山上种地,不许他下山啊。”萧琦如实答道。找到了。萧岐是萧擎钦点的继承人,上辈子给她们找了不少麻烦。云桐一直奇怪萧岐这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与萧嫄在冷宫的时候,说了不少各自家里的事情,可就算是亲女儿萧嫄,都说不上来她这父亲这些年窝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如今总算是找到了。“你们萧家还有地要种?”云桐不给他思索时间。“谁家没有祖田啊,等等,你问这个做什么?”萧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云桐一笑:“你猜猜。”说罢,她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门口。“我问完了。”“你站住,你站住!是谁让你问这个的!是谁!”萧琦爬起来要追,被季鸣鸿按住肩膀一扭,跌在地上。云桐趁机出来,林长路见她平平安安出来松了口气,正要带着她离开。谁想到季鸣鸿追了出来,对他道:“我送她回去吧。”怕林长路不同意,他还找补道:“长路哥你去大哥那里看看,说不定他正找你呢。”“桐表妹同意吗?”“她同意。”“我问她没问你。”云桐看了眼正用眼神示意她的季鸣鸿,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也要和他通个气更好。“林表哥去忙吧,这附近也安全,我自己也就回去了。”听云桐都这么说了,林长路也没有坚持。这周围被季家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去吧。”林长路接着又叮嘱季鸣鸿:“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就赶紧回来,别想着偷偷溜出去。”“知道了。”两个人告别林长路,下了楼。季鸣鸿在前头走,云桐还后面跟着他。这样一直沉默地走出驿站,季鸣鸿开口了。“你想杀了他?”“你说哪一个?”云桐反过来问他。“这个就算了吧,反正他也是死罪。”季鸣鸿说道。“我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云桐解释道:“这个萧琦不用我动手,萧家自己会将他处理掉。”“怎么可能,季忠不会让这事闹到御前去,赵光霖不知道那这事就没有发生过。”“你觉得王青仪差点吃了大亏会善罢甘休吗?”云桐说完,又想起来上辈子季鸣鸿没怎么跟王青仪打过交道。她只得解释道:“这不是上辈子,她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不得不跟着萧家上贼船。眼下她捏了萧家和王厚昌的把柄,既有借口把手往京畿军里伸,又能掘掉萧家一条来钱的路子。优势在她,王皇后不会让萧家把人领回去的。”,!“我倒是没想到王青仪的事情。”季鸣鸿坦言道。他对王青仪的脾气只是略有耳闻,而云桐是与她常年相处的人。这一点上他相信云桐。“但是萧擎会保下他,毕竟是好不容易塞进京畿军里的人。而且你别觉得萧琦是个废物,他能凑出一支听他指挥的队伍,已经算是有统兵之才。”“这就行?”云桐疑惑道。季鸣鸿笑笑,给她数:“季家、王家、江家,还有河西的高家,除了这些,赵光霖还有能用的人吗?”云桐摇摇头:“确实没有。”“但凡赵明珹继位的时候,朝廷里有一个不是出自这四个家族的将军,他们也不用封我当摄政王。”季鸣鸿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觉得,萧琦活不了。”云桐坚持道,“你们带兵打仗的能看到萧琦的价值,不代表萧家知道他的价值。让萧琦进军营不过只是一次尝试,失败了也就失败了。”“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季鸣鸿突然说道,“就赌萧琦死不死。”“好啊,”云桐立刻道,“赌什么?”她对这事很有把握。“要是萧琦没死,你们家在北边那个庄子归我,就是种树的那个庄子。”“庄子不在我手里,换一个。”云桐飞快地说。那庄子的地契在她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人惦记上了,她必须讨价还价。“没事,我也不立刻要。什么时候它是你的了,你再给我也不迟。”季鸣鸿道。云桐生怕季鸣鸿反悔,连忙道。“行,就这么说定了。”那个庄子留在她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出的那点炭卖的钱根本平不了帐。“该我了。如果萧琦死了,我要你派人把那个萧岐盯住。”“我还以为你要我杀了他呢,这个容易。说定了可就不反悔了。”季鸣鸿觉得自己赚了。两个人走到客栈门口。云桐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什么时候?”季鸣鸿疑惑地看着她。“就是……”云桐刚要解释,就看到季鸣鸿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季鸣鸿你又装!”说罢,她扭身就走,气鼓鼓地上了楼。季鸣鸿一直看着她进了屋。“这不是和上辈子一样吗,一逗一个准。”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迈着轻快地步伐回了驿站。:()鸦啼金井下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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