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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头可真是一点不怕把儿子药死,那茶水里真真加了猛料,待到姚复再醒过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姚复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榻上,头顶挂着红幔子,像是谁家姑娘的闺房,他缓缓扭头向周围看去,的确是卧房的布置,只是十分简朴。
难不成姚老头把他卖了?姚复心下疑惑。他试图坐起来,许是药效还没过,竟是浑身无力,起不来一点。姚复舔舔干裂的嘴唇,无望地看着房梁。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被卖到哪去了。
这房间有个小窗户,从中能看到夜空,却不见月亮。房间里也没有声音,不知道滴漏是断了还是摆的远。
单单躺在床上等药效过去也实在无聊,姚复干脆从那一扇小窗中看斗转星移。
可惜他当年《易》学的不甚明白,看不出来星象变化对人间祸福的影响。
就在岁星堪堪移入窗子时,门响了。
姚复愤愤扭头去看那两个贼人的模样,日后好报复。
却是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的身形魁梧,他一眼能看出来,是他的好友新涂,先前是个车夫,姚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起了人牙子的勾当,竟还将毒手伸向了挚友!
女的不认识,好像穿着一袭白衣,衣服上隐隐有些别色的线绣成的花纹,透着红纱看不清楚,似乎是为了避免与丧服混淆。看着像是富贵人家,怎么会做出这种腌臜事?
“哟,他醒了。”新涂视力不错,透着那半透明的纱幔看见姚复侧着脸对他怒目而视,立时提醒了那女子。
女人只微微颔首,快步上前撩开了幔子。
这下姚复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秋娘眉瑞凤眼,薄唇微抿,五官镶嵌在脸上各有千秋,组合在一起在产生美感的同时还夹杂着威严。
近距离观察这张脸实在有些令人畏惧,姚复想往里侧挪一点,奈何有心无力。
那女子坐在榻上,抓起他外侧那只手诊脉。姚复虽说不信什么妖鬼之说,但他曾经见过修仙的,那修仙者口中的命门与医术中的不同,不就是在手腕上么?
就是那女人捏的位置呀!
姚复一时分不清这女子到底是给自己诊脉的还是害自己的命的,只能提心吊胆地躺着,只是细细感受手腕处那指尖传来的轻微压力,好及时发觉她突然用力。
女子呼出一口气,放下了他的手腕,抬头对新涂说:“新兄,去拿碗水吧,麻烦你了。”
新涂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姚复躺在床上,说出这几天第一个字:“你……”
然后他发现真说不下去了,先不提因缺水而生疼的嗓子和沙哑的嗓音,他发出这一个清晰的字眼后是真发不出其他任何音了。
女子闻声垂头,那张美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说:“我叫应瑕,你爹把你卖给我了。”
然后又转过头,等着新涂把水送来。
打一碗水还是要不了多少功夫的。
新涂很贴心,还拿了双筷子来。
姚复眼睁睁看着一根筷子的一头抵住他牙关,另一头被应瑕捏在手里,碗口倾斜在筷子身上,水流缓缓流入他口中。
姚复觉得自己像个久病卧床之人,又感到很丢人,尤其是新涂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
应瑕喂完水就走人了,新涂坐到床边,手里拿着一只不知道哪来的苹果,满脸笑容地说:“你爹可真下得去本啊哈哈哈……”
姚复暂时还是不敢说话,只能一脸憋屈地听着新涂说。
新涂嘴上没有把门的,说话跟倒豆子一样,守不住秘密。
“当初应家婚帖一递过来,你爹就火急火燎地把人送我那了。”
“嗨,这应姑娘也是文武全才,长的也漂亮,就是有点骇人,你小子真有福气。”
“这阳城不比启封繁华啊,街上都没什么人,跟荒城差不多。真是一出了启封才知道国家大势真是危如累卵了……”
“人应家可是皇商,听说你老丈人还给你弄了个官职——”
姚复回想着刚刚新涂说的话,真相也大概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他斟酌着开口问:“我睡了几天?”
声音还是沙哑,但是好多了。
“哟,”新涂啃了最后一口苹果,把果核从窗子扔出去,丢进了对面的树丛,“两天三夜。今个第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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